沈清姝人如其名,长得清丽温柔,亭亭玉立,身着某国际大牌上一季的名媛风套装,看起来乖巧可人。
她主动朝薄言祁伸出手,嗓音如三月春风:“薄总,久仰。”
伸手不打笑脸人,薄言祁纵然对薄振天的安排不满,却也不能对她视而不见,没有这样的待客之礼。
他碰了下沈清姝的手指,脸上神情乏善可陈:“沈小姐,幸会。”
打过招呼,几人在沙发上落座,姜旭煮了咖啡端进来,沈清姝捧着咖啡坐在边上,面含笑意地听薄言祁和薄振天交谈,懂事地没插嘴。
薄振天询问了公司最近的情况和薄言祁的生活,意在说给沈清姝听。
但薄言祁不配合,一句话不是在讥讽就是像吃了枪药,薄振天气得够呛,却碍于面子不好发作,脸色憋得很是难看。
为防失态,在薄言祁第四次与他针锋相对时,他端出长辈的架子训了几句。
接着丢下一句“清姝初来乍到,你带她四处逛逛”,而后气冲冲地离开了朔风。
薄言祁送都懒得送,扭头冲端坐在沙发上的沈清姝说:“我有会要开,沈小姐自便。”
沈清姝不疾不徐地放下咖啡,启唇道:“薄总,有兴趣谈谈吗?”
她仍是枝头春杏般的无害模样,可眼底透出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老辣与野心。
薄言祁眉梢微扬,忽地勾了下唇角:“沈小姐演技不错。”
竟把薄振天骗了过去,以为她是单纯软弱的深闺小白兔。
沈清姝莞尔一笑:“好说。”
薄言祁问:“沈小姐想谈什么?”
沈清姝从包里拿出手机,调了几份资料给他看:“谈之前,我想先给薄总看看我的诚意。”
资料是几张照片,顾妙和柳明月一起吃饭的,还有一段录音,也是顾妙和柳明月,商量着怎么弄走苏挽星。
薄言祁听完脸色变了变,但没有沈清姝想象中的震怒。
她有些意外地道:“看来薄总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薄言祁知道,但并不完全知道。
五年前他和苏挽星领证,薄振天便看不上苏挽星,多次尝试拉拢失败后,更是视苏挽星为眼中钉。
但薄振天自诩正人君子,不屑与苏挽星为难,挑刺找麻烦的事便都是由柳明月出面。
这五年来,他们仰仗他,对苏挽星没有特别过分,但积压下来的怨怼总要发泄。
因此,薄言祁料到离婚后会发生些什么,但他没想到顾妙会参与其中。
上回索赔一事,他警告过顾妙别管不该管的事,看来顾妙没听进去。
那么,她和柳明月联手,是单纯为驱逐苏挽星,还是他也是目标之一?
薄言祁舔了下后槽牙,眸色令人捉摸不透。
沈清姝转了转手机:“听说这位顾小姐是薄总恩人的妹妹,她是因此才与薄总名义上的家人来往密切么?”
薄言祁喜欢她这句“名义上的家人”,说明沈清姝并没有把他和薄家混为一谈。
凭这一点,薄言祁原谅了她擅自窥探自己隐私的行为。
薄言祁没回答她,而是问:“沈小姐何时来的锦城?”
沈清姝如实回答:“这个月月初。”
薄言祁的视线瞥过她的手机:“这些又是什么时候调查的?”
沈清姝坦诚相待:“三个月前。”
薄言祁眸底染上几分深邃:“如此说来,沈小姐是蓄谋已久。”
沈清姝供认不讳。
他们一家子在沈家处处受排挤,早在半年前,沈家的当家人,也就是她大伯就有想将她推出去换取商业利益的意向。
她不愿就此埋没,找到父母商量解决办法,却无意间得知父亲因为以前的生意和薄振天有往来。
沈清姝的心思登时活络起来。
在她有意的塑造下,薄振天信了她表现出来的纯良,故此朝她的父亲抛出橄榄枝,许下了前来锦城的光明前途。
而交换条件便是她和薄言祁结婚,充当薄振天的眼线。
薄言祁冷嗤一声,道:“同样是拿婚姻当牺牲品,听起来与联姻没什么不同。”
沈清姝笃定地说:“薄总不是任薄老爷子摆布的人。”
走这步险棋前,她全面地了解过薄言祁,包括他和苏挽星那不为人知的婚姻。
一个刚回国就不服管教的私生子,必然不是乖乖听话的狼崽子,否则薄振天不会那么费神。
薄言祁眼皮微抬:“朔风集团姓薄,沈小姐为何不选择大权在握的董事长?”
沈清姝好笑地重复:“大权在握?”
那是表象。
薄言祁对她的聪慧产生了兴致,开门见山地问:“沈小姐想要什么?”
沈清姝意味深长地道:“沈家的家业,有一大半是我父母打拼下来的。”
薄言祁了然。
合着这是曲线救国,曲到锦城来了。
他问:“沈小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那沈小姐能给我什么呢?”
沈清姝道:“薄总方才夸我演技好,董事长那边,总也需要一个突破口,不是吗?”
薄言祁有点儿动心。
薄振天那老家伙生性多疑,五年了,他安插在老宅的人始终没能触及薄振天手中保留的集团核心。
要是换人,难免前功尽弃,可若是薄振天自己挑选的人……
薄言祁思忖片刻,不容置喙地道:“我不会结婚,沈小姐若真有意,我正好缺个首席秘书,下周一可以入职。”
沈清姝眼眸一亮:“薄总这是答应和我合作了?”
薄言祁站起来,绅士地递出手:“合作愉快。”
沈清姝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真诚笑容:“合作愉快。”
两手交握,才分开,姜旭便敲了敲门:“薄总,顾小姐来了。”
沈清姝反身拿起包包:“那我就先走了。薄总,周一见。”
脚步声朝着门边去,沈清姝调整了表情,再抬眸时已不见适才的冷静睿智,恢复成了初进门时的样子。
顾妙与她擦身而过,敌意明晃晃地扑到她脸上。
沈清姝温婉颔首,优雅离去,完全不在意。
顾妙快步走进办公室,眉头拧得很紧。
薄言祁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瘫着脸问她:“你怎么来了?”
顾妙没答,纤细的手指朝门外指了指,有些着急地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