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旭不认识沈从安,但薄言祁既然提起,身为办事周到的特助,他自要把人查清。
一个下午而已,沈从安的资料便放到了薄言祁桌上,他打眼一扫,眉梢微微挑起:“海城?”
姜旭颔首:“是的,他是海城沈家的小少爷,从小学艺术,去年毕业于法国知名的设计学院,今年才回来参赛。”
海城……
前有顾司瑾,后有沈从安,都是海城大家族里出来的青年才俊,苏挽星和海城可真是有缘分。
薄言祁的目光落在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神色不明。
姜旭琢磨着问:“薄总,还需要深入调查吗?”
薄言祁合上文件夹放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我让你查他了?”
姜旭:“……”
行,是他擅作主张。
想法刚落,薄言祁紧接着又是一句:“做得不错。”
姜旭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没让查也查了,还获得了夸奖,那倒是说说还要不要查得更详细一些啊!
薄言祁垂下眼皮看下属交上来的策划案,终于给了明确指示:“到此为止。”
姜旭领命,又忍不住问:“薄总,沈家这小少爷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
他没看设计大赛的直播,也没听到顾妙的挑拨离间,实在想不出来自家总裁怎么会突然注意到不参与沈家生意的小少爷。
薄言祁没答,撩起冷峭的眼看他。
姜旭立马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十分懂事地退出总裁室。
薄言祁重新将视线放在策划案上,脑中却总是闪过沈从安和苏挽星在直播里的相处场景。
当着镜头,沈从安都那么不收敛,私底下不知是什么样子。
组委会禁止选手与评委私联,但选手与选手之间是可以自由沟通的,说不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从安就狗皮膏药似的赖在苏挽星身边。
那苏挽星呢?
她在直播画面里没表现出对沈从安的排斥,是碍于大庭广众不好下人面子?还是她其实也喜欢沈从安的靠近?
薄言祁舌尖舔过齿列,无端有几分烦闷。
他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扬声唤:“姜旭。”
姜旭开门进屋,恭顺地问:“薄总有什么吩咐?”
薄言祁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点了两下:“问问组委会,设计大赛那边还缺点什么?”
姜旭答:“半决赛定下的基础布料已经提前送达,前几天反馈说有几台机器出故障,也已让人送了新的去,应该没……”
话说到一半,姜旭莫名感觉室内流窜着一股寒气,他偷偷观察薄言祁的神情,见其眉目低压,似乎对他的回答极为不满。
姜旭及时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改口道:“应该没送完,我打个电话问问。”
薄言祁“嗯”一声,眉间的不悦散了些。
姜旭松口气,给组委会去电:“您好,我是朔风总裁特助姜旭,请问大赛那边还差些什么?”
组委会的人答:“都齐全呢,感谢贵公司的支持。”
姜旭严肃道:“再想想,比赛规模这么大,人才齐聚一堂,定然还有遗漏的,您要是想不出来,不如找人帮着一起想……”
玫瑰岛上是真的万物具备,但在姜旭的“关心”下,组委会集五人之力,勉强想出了一样——纸巾。
姜旭大喜:“纸巾好啊!消耗品,岛上那么多人,是要多备点。”
姜旭喜滋滋地把询问结果反馈给薄言祁,后者煞有介事地道:“生活必需品,不能少了。”
姜旭麻木地附和:“薄总说得对。”
薄言祁当天就让人备了两船纸巾,预备亲自送去,没成想才刚从椅子里站起身,便见薄振天推门而入。
他这些年调养得不错,面色看起来比从前好很多,但眉峰紧紧拢在一起,彰显着他的不高兴。
薄言祁不冷不热地打招呼:“董事长。”
薄振天一双苍老的眸子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薄言祁惜字如金:“下班。”
薄振天看了眼腕表。
下午六点,的确是下班时间,但这个以热爱工作著称的儿子,最近一段时日似乎有些懈怠了。
不仅如此,还试图改变公司高层的构成。
薄振天为此而来,自不会让他走:“坐下,我有话问你。”
薄言祁顺从地坐回去,平静的面容瞧不出一丝情绪。
薄振天开门见山:“为什么换了老崔?”
设计大赛结束后,金奖得主拥有单独办秀的机会,朔风作为投资方,将全力资助该秀场的一切物资。
而老崔,就是这个供应链上的负责人。
大约一周前,老崔犯了点小错,被薄言祁撤下负责人的位置,他多次找薄言祁挽回,均以失败告终。
无奈之下,老崔找到薄振天,添油加醋地转述了这件事。
他是朔风元老,是薄振天放在董事会的得力眼线和助手,薄言祁一句话就把人撤掉,不免惹薄振天猜疑。
——他担心薄言祁夺权。
薄振天细细地盯着薄言祁的眼,想看出些蛛丝马迹,可薄言祁眸如深渊,叫人看不透分毫。
听薄振天这么问,他淡淡地道:“崔董年纪大了,不适合这个岗位,简单的工作都完不成,屡次出纰漏,我换掉他,是为整个公司考虑。”
薄振天沉声道:“他犯的那些都是小错,无伤大雅,你轻易把人撤了,这算怎么回事?”
薄言祁讽笑:“那董事长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薄振天对答如流:“让他继续担任负责人。”
薄言祁抬眼问:“董事长真的觉得他合适么?”
薄振天对上他的眸光:“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比起合不合适,薄振天考虑得更多的是薄言祁的态度,他要薄言祁的服从,而不是不经他同意就对董事会的老人下手。
眼下这件事,他推翻薄言祁的决策捞回老崔,目的在于敲打,让薄言祁和董事会对朔风的真正主人有清醒的认知。
薄言祁没和他唱反调:“既然董事长力保,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我是个商人,崔董事若再犯错,我看的便是利益,到了那时,董事长的话,我怕是不会再听。”
薄振天相信老崔不会那么蠢:“再有一次,不用你动手,我亲自处理他。”
薄言祁眼底的幽光一闪而过,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