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后,方旻准许后妃们再与父母亲人在各自宫中叙话。陈夫人从见到陈宓那一刻便心焦不已,宴席一结束便催着自家郎君去了延嘉殿。
“我的宓儿啊,早知这宫里如此险恶,便不该让你进这个宫!”陈夫人抱着女儿,哭的凄凉,一会儿又扭头骂陈辰:“都怪你起了卖女求荣的心思,害的宓儿如此受人欺负!”
“哎,怎么说的这是?我哪里有这种想法。夫人伤心也别冤枉了我······”低声反驳的陈辰见自家夫人哭的心碎,也不好说什么,和小儿子对视一眼,无奈坐在一边做夫人的出气筒。
“阿娘莫要担心,今日是巧合碰上了李淑妃,除了她,皇后殿下与其他妃嫔都是好相处的。如今李淑妃也受了罚,想来知道厉害了,就算她还是如此,那女儿躲着些便是了, 哪里能被人天天欺负。”
陈宓微笑着宽慰陈夫人,扶着人坐下,又对着一旁的弟弟招手,“阿垣来,阿姐看看,都比姐姐还高了。”
看着大女儿和小儿子和睦友爱的相处,陈夫人也不再想那些伤心的事,笑的一脸温柔,“可不是吗,阿垣长大了,都快赶上他阿爷了。”
“我记得,阿垣明年便要考进士了吧?”陈宓笑着问道。
“是,娘娘说的不错,阿垣明年便要下场了,但到底年纪轻,恐怕难以和那些老手相提并论,不过长长见识罢了。”
陈辰听到问话,坐在椅子上点头答道。
陈宓抿唇,犹豫一下道:“阿爷怎么如此生疏,私下里也不肯唤女儿的乳名吗?”
听到此话,陈辰愣了一下,又笑着说:“早晚都要习惯的,日后怕是难以私下见面了。你若是想家了,便向圣上求个恩典,接你阿娘进宫看看你。当然,也不可总是烦扰陛下。你进了宫,是圣上的妃子了,一言一行,都是皇家的脸面,在外万万不可露怯。还有······”
“瞧你说的,就跟一辈子再也不见了似的!”陈夫人打断陈辰的絮叨,数落道。
陈辰一愣,摇头轻轻笑了,认错道:“夫人说的是。”
转头又与陈宓玩笑:“你阿娘便是如此,一会儿嫌我这个,一会儿又嫌我那个,在家里我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往后没了你这个贴心棉袄,你阿娘还不知要如何嫌弃我和你弟弟呢!”
一家子不约而同哄堂大笑,气氛变得轻快起来。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承香殿却全然是另一幅光景。
李欢捏着手帕,哭的双目通红,梨花带泪,靠在椅子上哭诉:“阿爷为何要逼我给那个贱人道歉,吴太师也便罢了,那个贱人,受得起我的道歉吗?”
说到激动处,坐直了身子大骂:“简直是奇耻大辱,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一个六百石小吏的女儿,也敢对我颐指气使。圣上还处处偏袒她,当真是被她那张脸迷惑了去不成。”
李然大惊,警惕地看了一眼关上的殿门,低声喝止:“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圣上已然对我们李氏心生不满,连你大伯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你还不知天高地厚,竟去招惹正得宠的德妃,你是想让我们一家人就此万劫不复吗?!”
李欢见父亲沉了脸色,也不敢再抱怨,哭道:“那······如今我已经被禁足,入宫第二日惹了圣上厌烦,日后该如何是好啊?”
李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挽回圣上的心。”又想到什么,语气又突然严厉起来:“禁足期间,你可别再惹什么幺蛾子,抄佛经也好,刺绣打发时间也好。万万不可再去招惹陈德妃,惹得圣上不快。”
看着李欢委屈的模样,到底是自己一个人亲手带大的女儿,狠不下心来责骂,心疼地叹了口气,道:“知道你委屈,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前朝后宫从来一体,李氏本就势微,你在后宫难免要多受些气。但陈氏也没有盛宠不衰的道理,到底谁胜谁输也未定呐!”
李然冷笑,心中道:李氏的今日,说不准便是陈氏的来日。伴君如伴虎,不过一颗棋子罢了,陈氏根孤伎薄,一朝失势,恐怕比如今的李氏还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