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涛是我们单位前段时间招聘的辅警,刚从兴州学院毕业,22岁。
单位改革以后公车精减,移动公司离我们单位不远,懒得去后勤处报备用车,直接开着我的三手奔奔迷你轿车,载上刘涛,匆匆赶往兴海移动。
见到单位的协查公函,移动公司的闫磊经理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十分钟不到,两张通话记录单就到了我手中。
张艳霞母女的社交圈还真是简单,我调取了从今天之前的一个月记录,也没能打满整张纸。
经过细心比对,她们母女的通话记录的确被做过手脚。
昨天晚上七点五十九分,张艳霞打电话给赵密红,时长12分39秒,这条记录结束后,赵密红紧跟着又给一个139的手机号打过去,时长11分23秒。
这两条记录都被删除了。
庆幸的是,现在手机号码都是实名制的,而139这个号码恰好也属于移动公司。
不大一会,闫磊便调取出这个号码的机主信息:郭江涛,身份证号码132220......
“对了闫经理,你有没有办法恢复一下这两个手机的微信记录?”
在闫磊的热情送别下,将出移动大门,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个有些麻烦,可能时间用的久一些。”闫磊挠了挠头道。
“多久?”我问。
“一个小时。”
“那就麻烦闫经理抓紧时间弄吧。”我心中一喜道。
一小时后,回到交警队。先是登录公安内网,调取郭江涛的身份信息。
郭江涛,男,27岁,小学文化,兴海县大陆镇郭屯村人。打电话给大陆派出所的张西强让他帮忙调查一下郭江涛的社会关系。
拿过张艳霞的手机翻开微信,一无所获,又拿出赵密红的手机逐条翻找,很快,一条转账记录引起了我的警觉。
8月30号(昨天)晚10点32分,转账给大陆中天加油站100元。
当下心中大喜,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
中天加油站的调查结果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中天加油站的监控显示,昨天10点32分,一男性曾骑行摩托车载着赵密红打过一壶汽油。
而这个男性十有八九就是郭江涛。
而根据张西强反馈回来的信息,郭江涛正是赵密红的丈夫。
把这一发现报告给董秋,董秋带我来到审讯室。
之前,董秋已经对张艳霞母女分别展开过两轮问询,没有实际进展,我们只是怀疑赵伟民是他杀,但法医鉴定最早得明天下午出来。
未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最多只能把二人留滞24小时。
这倒没什么,24小时之后证据出来,也是可以直接传唤张艳霞母女的,怕就怕,万一是他杀,万一跟二人有关,二人偷偷逃跑。
“张艳霞,你于8月30日晚7点59分给赵密红通过电话,为什么要删除记录?!”
审讯室内,董秋死死盯着张艳霞的眼睛,问道。
“8点左右,我的确给我女儿打过电话,可是我只是跟她发了几句牢骚,说了下他爸酒后跟我吵架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删除,可能是我不小心摁错了,我岁数大了,智能机有点用不了。”
张艳霞平静地回答。
“是吗?那为什么你女儿的手机也把这条记录删除了?如果你们心中无鬼,你们会这么做吗?”董秋加重了语气。
“那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女儿手机内存满了,清理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删除的吧。”张艳霞的眼神变得有些游移起来。
“你不要狡辩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和你的女儿女婿合谋杀害赵伟民的事实,你们杀人后,又让你的女儿去加油站打来汽油烧尸并伪造车祸现场!你最好老实交代整个作案过程争取宽大处理!”
董秋一字一顿。
“我没有害他,他就是自己喝多了撞车死的!”张艳霞抬起头,直视着董秋,大声道。
张艳霞此刻已经没有方才的慌乱,给人一种,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义凛然!
对,就是大义凛然,或者叫做豁出去的感觉!
董秋和我对视了一眼,面露喜色。
张艳霞的这种表现更印证了我们的猜测。
可是接下来,无论董秋再怎么或吓唬或问询,张艳霞始终一言不发了。
无奈,我们把张艳霞放回留滞室,提审或者严格上当下叫做问询赵密红。
“警察同志,你们已经问过我好几遍了,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爸也肯定是车祸死亡的,你们为什么还不放我们回家?”刚到审讯室,赵密红没等董秋开口,战战兢兢问道。
“赵密红!你妈妈已经招了是她伙同你,还有你丈夫一起害死你父亲赵伟民的!”董秋厉声喝问。
“啊!?我没有害我父亲,我没有!我父亲是自己开车撞死的!”赵密红双手使劲抓挠自己的头发,变得歇斯底里。
“那你昨晚去中天加油站打汽油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用来烧尸的!”
“尽管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而且你母亲也叙述了作案经过,可是如果你自己说出来,还是能够从宽处理的,可是你如果拒不招供,那后果......!”董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双目死死地盯着着赵密红的一举一动。
赵密红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她目光涣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取了全身气力,一下子从椅子上跌落,瘫软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招供可就没有从轻的机会了!”董秋语气冰冷。
“你父亲赵伟民到底是怎么死的!”见赵密红不发一言,董秋加重了语气。
“哈哈哈哈!我父亲,赵伟民!”赵密红在地上哭喊,仿佛自言自语。
“他就是一个禽兽,他不是我的父亲,他也不配做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叫做李青山,我姥爷就我妈一个女儿,他是我妈招的上门女婿,我爸爸虽然是上门女婿,可是他却非常疼爱我妈妈,也孝顺我的姥姥姥爷,我妈和我父亲结婚后不久便有了我,从我记事起,我的家庭就很幸福,我爸我妈几乎都没有争吵过。
我爸爸虽然没有大本事,可是却有一把好力气,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他在我们村承包了三十亩地,我们的日子虽然谈不上多么富裕,可是也绝对算不上贫穷。
可是这一切在我十五岁那年,改变了。
十五岁那年,我们家里的天塌了!
那天,我爸爸去地里用井水浇地,天擦黑的时候,我和妈妈去给他送饭,可是,我却看到他卷缩在井口的电闸前,他虽然倒在地上,可是左手还紧紧的摁在闸盒上,左手手指都已经变黑了。
爸爸走后,我爸爸的大宝贝,也就是我的妈妈,不得已扛起了家里的重担。他的白嫩手指开始布满老茧,她原本漂亮的脸蛋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那一年我辍学了,开始帮助我的妈妈料理农活减轻妈妈的负担。
过了几年,我姥姥接受不了巨大的打击大病了一场,没有抢救过来,我心中明白姥姥是怕爸爸在另一个世界孤单,陪他去了。
我姥爷在四十几岁的时候就得了糖尿病和脑血栓,我姥姥去找我爸爸的时候,我姥爷已经瘫痪在床七八年了。
姥姥去世后,或许是我和妈妈对姥爷照顾的不够细微,或许是姥爷太思念我的姥姥,过了只半年光景,他也迫不及待去那个世界找姥姥和爸爸了。
就这样,世界上只余下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后来,看我们过得辛苦,乡亲们开始给我妈说媒,他们劝我妈说,家里有个男人总不至于过得太苦。
妈妈拒绝了,她说要等到我出嫁以后再考虑她的终生大事。
这期间,村里的老光棍赵伟民出现了,一开始他总是殷勤地帮助我们干农活,还时不时给我们送水果和牛奶。
尽管我妈一开始言辞拒绝,可他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有一次赵伟民酒后来到我们家,强行和我妈发生了关系,他应当庆幸我不在家,如果我当时在家,我肯定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那次之后,赵伟民就住进了我们家,一开始我妈不同意,可赵伟民死皮赖脸就是不走,我妈觉得这是她的命,为我爸爸守寡多年,也许该找个男人了。
在赵伟民的要求下,我改姓赵。
谁承想这却是我妈噩梦的开始,赵伟民和我妈在一起后原形毕露,他每天除去赌博就是喝酒,而且每次酒后就会打我母亲。
这些事,我也是最近几天才知道的,因为赵伟民住进我们家后,妈妈就给我在兴北县城一家服装厂找了个活,厂里管吃住,我基本上不回家。
后来,我和厂子里追求我很久的郭江涛结婚了,江涛是个孤儿,从小跟他爷爷奶奶长大。
同病相怜的缘故吧,我们的关系很好。
第二年我们的女儿郭玲出生了。
这期间由于工作关系我并没有回过娘家,
而我妈也很少来县城看我们。
就在前几天我妈突然来找我,她给我和小玲买了好多衣服和零食,她告诉我今后要照顾好自己,她老了,帮不了我了。
我感觉我妈很反常,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由于厂子里不好请假,我并没有立刻回家看她。
而且潜意识里我有些恨我妈,自从赵伟民住进我家后,她们就过起了甜蜜的二人世界,把我放到服装厂里不闻不问,甚至过年的时候都不让我回家。
就在昨天晚上,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把赵伟民杀了,然后她把她这些年的的苦楚全部说给我,本来我以为赵伟民对我妈很好,谁知道她就是一个禽兽!
我妈还告诉我一个秘密,赵伟民一直想要欺负我,我妈为了保护我不得已才把我送到服装厂。
从那之后,赵伟民几乎每天都会以这个由头把我妈打一顿。
就在前几天,他让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家,我妈并没有告诉他我的具体位置。如若不然他会自己来服装厂找我。我妈害怕极了,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在赵伟民的酒中下毒。
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实施完自己的计划。她解脱了。
挂断电话,我赶忙通知正在上夜班的江涛,他和同事倒班后骑摩托车载我赶回家。
我和江涛说服我妈妈不要自首,我们把赵伟民的尸体放到他的面包车里,然后,江涛先是开车撞击树木伪造现场,最后把赵伟民的尸体用安全带固定在驾驶位并泼上汽油点燃。
一切结束后,我们怕赵伟民死的不够彻底,直到撬开车门看到他的尸体成了黑炭才放心,然后我让江涛回厂里继续上班,而我妈和我留在现场并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