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属于皇帝的宗庙,是帝王祭祀先祖之所在,只有帝王,有大功于社稷的皇亲与重臣才有资格死后得享太庙。
在场所有人中,有资格的也不过五指之数,这几人中最终能进入太庙的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毕竟就算是帝王也不一定能进入太庙,沧澜王朝自建国以来,就有五位帝王死去后被罢免了太庙资格,或是德不配位,或是昏庸无能,由此可以看出李星野刚刚那一道旨意有多荒诞。
大臣们炸开了锅,私底下纷纷探讨,梁王更是直接与太后谏言道:“母后,快让皇兄收回成命,太庙之事不可儿戏,岂可让一无名之士入内,让人笑话。”
底下的官员也纷纷表示赞同。
太后也被李星野一番莫名举动气的不轻,撂下一句话就跑,也不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她看了两位重臣一眼,发现两人竟出乎意料的平静,不禁问道:“文侯,武侯,你二人对此事怎么看?”
武侯虎目微睁,看了一眼众人,讨论声立刻停止了下来,他淡定自若的说道:“圣上的旨意我无条件遵守。”
太后惊讶的看了武侯一眼,转而看向文侯,只听文侯呵呵一笑道:“你们刚刚可是听见我问了圣上何话的,圣上是如何回的?想一想大家就能明白过来了,很显然,这位玄典就是我们要找的圣人,既然是圣人,得享太庙,合情合理。”
梁王冷笑一声道:“随便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就可以充当圣人了吗?刚刚成圣便死了?文侯可知此人有何功绩,有何著作,有何功劳于社稷。”
面对质问,文侯神情自若,侃侃而谈道:“古之圣贤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圣人之伟大不在乎时间之长短,既然大家都不知玄典为何人,那便由老夫来说明吧,玄典乃是这一任的监正大人,诸位当知,司天监是由太宗所建,自成立至今,沧澜王朝从未发生过大的灾祸,为何,无外乎每位监正背后的默默付出,以他们的卜算之力测量国之凶吉,让我们防患未然,梁王刚刚问他有何功绩,你可知梁州二十年前曾有过一场蝗灾,就是监正卜算得出,朝廷反应及时将灾祸消灭在了萌芽之中,若非如此,你的封地如今应该是一片荒凉之景。”
文侯一番话怼的梁王哑口无言,无奈之下,他求助的看向了太后,说实话,他很清楚,作为一名皇亲的他是没有资格进入太庙的,但这个名额就这样轻易的给了一个外人,这让他心里如何能平衡。
太后显然发现了梁王的目光,此刻的她也很是迟疑,无法做出决定,最终她看了看有资格入选太庙的慕青一眼问道:“皇后怎么看这件事?”
慕青很快答道:“圣上下达旨意自有他的用意,我支持。”
慕青的话很少,但态度明确,此刻的她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因为刚刚李星野离去的瞬间,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重的悲伤,毫无疑问,那个叫玄典的人对他很重要,现在,她只想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夫君。
现在关键人物全部表态,太后似是欢喜,似是无奈,沉吟片刻后说道:“礼部尚书,按照圣上的旨意去做吧。”
礼部尚书当即应下:“微臣遵旨。”
大臣们纷纷散去之后,梁王一脸的不甘,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太后看到这一幕也是没有离开,劝解道:“光儿,我知你心中不忿,可...”
太后话还未讲完,梁王便眼含热泪的跪倒在地,抱着她的腿脚痛哭道:“孩儿并非不忿,是伤心,伤心为何一名外人都能入得太庙与父皇同处一室,可我呢,不仅没了父皇,连看母后都只有短短这么十几天,孩儿心里苦啊,母后。”
太后闻言,眼眶也是湿润了起来,弯腰抱着梁王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心里苦,可没办法啊,哎。”
梁王声泪俱下道:“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出生在一个平凡家庭,那样就能时时孝敬在母亲身旁。”
“好了,别说了。”太后捂住了梁王的嘴,忍着眼泪道:“再说下去,哀家要更伤心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藏经阁看看吗,这里距离藏经阁不远,你去吧。”
梁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擦了眼中的泪水,转身朝着藏经阁走去,此刻的他眼中似有火焰在烧,他从没有比现在更想成为一名帝王。
只是随口一句荒诞的旨意,就这般简单的通过了,凭什么,就凭你是长子吗,所有一切都属于你,所有人都在帮你,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死。
这十几日通过旁敲侧击,他已经大致了解到李星野觉醒凤凰血脉的原因,可当他回去找了高手试验过之后发现毫无作用,当然,他是不敢去找武侯试的,很容易试出问题。
后来通过与先生的讨论,肯定是其中少了一个关键步骤,藏经阁作为沧澜王朝最全的书库,这里很有可能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所以,他来了。
推开藏经阁大门,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里面的诸葛明,对于这里出现的一名老者,他也同样好奇,心中灵机一动,上前讨好的打起了招呼:“老先生,你好啊。”
诸葛明放下了书本,看了他一眼,懊恼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后悔看了来人一眼,浪费自己一秒看书的时间,然后继续开始看手中的书籍。
梁王一愣,随即之前积累的怒火蹭的一下子全部涌上来了,厉声喝道:“老家伙,我乃当今太后亲子,梁王,你是何种身份,胆敢如此藐视于我。”
一句过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梁王怒火再也按耐不住,直接一道冲拳对着诸葛明打了过去。
诸葛明不闪不避,也不见有何动作,梁王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便打偏了。
梁王见此状况立刻明白了过来,冷笑一声道:“好啊,本王走眼了,原来还是一名练家子。”
话音刚毕,梁王右手化作鹰爪对着脑门,脚下对着裤裆一个飞踢,上下其攻,丝毫没有留手。
见此阴险的招数袭来,诸葛明终究放下了书籍,叹息一声道:“哎,将死之人果有取死之道。”
也不见有丝毫动作,攻过去的梁王宛如撞上了一道气墙,整个人突然瘫倒在地,意识明明是清醒的,行为却不受控制,精神与肉体仿佛做了一个切割,不在一个身体里了,完全不受自我掌控。
梁王立刻知晓自己遇到了高人,嘴上服软道:“老先生,刚刚是我不敬,请您原谅。”
诸葛明没有与他计较的心思,倒是好心劝解一声道:“小朋友,看你面相,离死不远,如果想趁着死前多看几本书就好好看吧,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诸葛明飘然离去,梁王也得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刚刚那一瞬间的身体与意识分离让他恐惧不已,印象中还从未有哪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此不显山露水,这是哪里来的高手。
随即梁王又想了他之前的话,不由得暗笑,如果自己在梁州惹到了什么绝世高手还有可能被杀,在京师,自己无疑是最安全的,面相之说,向来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