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一处略有些破败的宅院中,一群中年人围在一起,争论不休。
“早知当初就不来这秦国,这等破败不堪的院子怎么住人?”
“胡说些什么?”为首的老者呵斥一声:“我等来秦国是为了保存家族,你若是连这些苦都吃不下,你早早收拾包袱滚回去。”
刚刚还有些怨言的年轻人被老者这么一番说教,讪讪的嘟囔一声:“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三叔公大事不好了。”街上的那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推开门。
被称为三叔公的老者,拄着拐杖冷哼一声:“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身为孙家子弟,连泰山崩前而面不改色都做不到吗?”
“孙浩,发生什么事情?”
孙浩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深吸几口气道:“三叔公,我在街上看到纪衡了。”
三叔公毫不在意的摆手道:“就这么点小事,把你搞得如此慌乱。”
“身为一个医者,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吗?”三叔公把拐杖敲的叮咚响:“这些年我是白教了你,你今日回去把《医经》抄一遍。”
孙浩一听医经两个字,脸色立马变绿,早知道自己就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反倒是刚刚一直在抱怨的那个年轻人立马跳脚道:“浩哥你说看到谁?”
孙浩慢条斯理道:“也没有谁,就是纪衡而已。”
“浩哥。”年轻人哆哆嗦嗦的问道:“是我想的那个纪衡吗?”
孙浩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不然还能是谁,这天下还有第二个纪衡不成?”
“我说清弟,没听三叔公说吗?”孙浩苦口婆心道:“要泰山崩前,而面不改色。”
“这样,这《医经》你也跟着我抄一份。”
三叔公捋须一笑:“浩儿说得对,冠清你也抄一份。”
“不是,三叔公。”孙冠清着急的解释道:“纪衡,纪衡,是纪衡啊。”
“三叔公,赤血关的纪衡。”
三叔公被这么一提醒,立马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是那个在赤血关弄出那些个歪门邪道的纪衡?”三叔公颤巍巍抬起手。
孙浩拿起桌子上的清茶,一饮而尽:“对啊。”
“就是那个纪衡。”
三叔公气的吹胡子瞪眼道:”那你不早说,他不是在燕国,怎么会来秦国?”
“浩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孙浩慢悠悠的又倒了一杯茶:“大致是错不了,他的那个长相,我记得是清清楚楚。”
三叔公听到肯定的话,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在大厅内来回踱步。
“这该死的瘟神怎么会跟着过来。”三叔公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盯上我们孙家了?”
“也不对啊,他师尊是方玄,方玄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徒儿来秦国?”
三叔公突然醒悟,猛的转过头:“浩儿,你确定没看错?”
“错不了,他如今就在城东的街上摆摊呢。”孙浩随口说道:“三叔公你可以自己去街上看看。”
”他那摊位,热闹的紧。”
“浩儿,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燕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三叔公冷静下来后,立马吩咐孙浩出去打听消息。
话音未落,孙冠清跳出来道:“三叔公我出去打听,浩哥后还要抄《医经》呢。”
孙浩脸色一黑,该死的,你又提这事,看我待会儿怎么教训你。
领了任务的孙冠清迫不及待的就跑到城东来,他已经非常迫切的想再次见到昔日的这位“好朋友”。
纪衡啊纪衡,这里可是秦国,这里也没有你所谓的师尊在,我看你还能蹦跶出什么来。
摊位上,纪衡已经忙碌了一个早上,此时他终于能暂时休息片刻。
“这城里代写书信没想到能这么火。”纪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头道:“老丈,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吃食的。”
纪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这忙活了一早上,我倒是有些饿了。”
卖菜的老头感叹一声:“是啊,我还真没想到咱这咸阳城居然还有这么多需要代写书信的。”
“不过小伙子,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终究不是正途,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是认真读书为好。”
“只要考上秀才举人,那你这辈子就不愁了。”
纪衡故作诚实的笑了笑:“我第一次出远门,还不懂得这些,等我在这城里存到些钱就去找个学堂上学。”
“老丈,您能帮我看一会儿摊子吗?我想去附近吃些东西垫一垫肚子。”说完,纪衡掏出一枚铜钱:“不会让您白干,这铜板就当是给您的酬劳。”
卖菜的老头面色不愉道:“你这后生,把我当什么人?”
“不就是看个摊子的事,怎么能收你的钱,你一人也不容易。”
“你也别乱走,老汉我这还有早上出门带的馍馍,匀你一个。”
纪衡笑着把老丈的手推回去:“老丈,我刚从山里出来,想见识见识这城里的吃食,劳烦您帮我看着摊儿。”
卖菜老头看着笑嘻嘻跑开的纪衡,忍不住摇了摇头:“年轻后生就是不懂事,这世道,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
“不精打细算些,往后的日子哪能过得下去。”
话说纪衡在自己摊子的附近找了个街边摊,坐了下来。
“老板来一碗汤,两个馍。”纪衡举起手朝老板打了声招呼。
老板头也不抬的应了声:“好嘞,客官您稍坐,马上就好。”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和还在冒着热气的馍馍就从摊贩的流动车上端了过来。
纪衡搓了搓有些冻的手,放在碗边取了取暖,低下头嘬了一口汤。
这让吃了个把月野菜团子的纪衡不禁发出舒爽的声音,这咸味,真鲜啊。
随后,纪衡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忽然,纪衡眉头一皱,感觉不对,怎么浑身不得劲。
放下手中吃食的纪衡抬起头正好碰到不远处的一双眼睛。
这人正是在街上找了许久纪衡的孙冠清。
“果然是你。”孙冠清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家伙,居然真的追到秦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