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这么一闹,苏令晚心情糟糕透了。
所以晚上回国公府的时候,苏令晚虽然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到底还是让霍延正看出了异样。
晚饭,只有他们三人。
霍延麟坐在中间,苏令晚和霍延正坐在两边。
今日天热,厨房做了绿豆沙,口感绵软清甜,这是苏令晚喜欢的,但只勉强吃了半碗。
霍延麟小嘴一直不停地说,说着说着,突然觉得饭桌上除了自己的声音之外,另外两人一声不吭。
他哥哥是个闷葫芦不吭声也就算了,怎么连最喜欢和他说话的苏苏也不吭声了。
于是他将小脑袋凑到她跟前,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后,问:“苏苏,你怎么了?”
苏令晚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他,扯了扯唇角,给了他一抹笑:“没怎么呀,你快吃,吃完带我去看小狐狸。”
“嗯嗯。”
小家伙好糊弄,他大口地扒着饭菜,“苏苏,咱要不要给小狐狸洗个澡?我感觉它身上有点臭臭的。”
“好。”
吃完饭,苏令晚便领着霍延麟走了。
霍延正则回了自己的擎安堂。
苏令晚在霍延麟的明阳阁待到很晚才回自己的海棠轩,陪他给小狐狸洗了澡,又吩咐嬷嬷给他洗了澡,陪他看了会书,等他睡着才离开。
回到海棠轩,双喜和春喜已经帮她弄好了热水,苏令晚一句话也不想说,将自己沉进澡桶,大概是想得太多,头有些疼。
她趴在澡桶的边缘,正要闭目休息一会儿,春喜站在屏风外轻声叫她:“姑娘,世子爷来了。”
苏令晚一听,吓得立马睁开了眼。
她一边手脚忙乱地搓洗着一边吩咐春喜:“你让他去隔壁屋等我。”
“世子爷在院子里没进来。”
苏令晚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她也不敢再泡,简单地洗了一下就起来了。
换了一身衣裙,头发还湿着,便让春喜拿干帕子擦了擦,擦得半干,随意挽了一髻便走了出去。
苏令晚住的海棠轩虽说不大,但胜在精致。
院子有一棵极大的海棠树,此刻海棠花落,树下有一秋千架,秋千架旁边是一方石桌,桌前摆放着椅子,霍延正就坐在那里,面前摆放着茶具,双喜正在冲茶。
听到动静,霍延正偏头朝她看过来,视线落在她明显洗过的头发上,剑眉微皱:“怎么不擦干?”
苏令晚没说话,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接过双喜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霍延正看她一眼,然后对一旁双喜道:“下去吧。”
“是!”
双喜退下后,霍延正抬眸看向苏令晚,开门见山:“今天在铺子上发生了何事?”
苏令晚很惊讶于他的敏锐和观察力。
但苏母的事,她不想让他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于是摇头:“没什么。”
霍延正眸色一沉:“青鸾!”
青鸾立马从暗处走出来,恭敬出声:“主子!”
霍延正沉着脸:“说说,今天你家姑娘出了何事?”
青鸾为难地看向苏令晚,苏令晚蹙起秀眉,她看着霍延正:“我不想说你为什么非逼得我说?”
“你心情不好!”
“那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会影响到我!”霍延正直直地凝着她,“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说到一家人时,霍延正将这三个字咬得重了些,像是可以强调。
苏令晚无言以对。
但她依旧沉默不语,家丑不可外扬,潜意识里,她就是不想让霍延正知道。
但她很清楚,这事瞒不过去了。
如其让别人说,不如自己说出来。
她让青鸾下去后,便轻轻出了声:“我母亲的事。”
“又来闹事?”
“闹事是其次.......”苏令晚深吸一口气,难以启齿,“我今日才知道,她......她竟然......”
她真的说不下去。
虽然还没调查,但所有邻居都看到了,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
一想到她的母亲竟然和别的男人在她的小院......
一股子恶心感直冲喉咙而来,苏令晚一把捂住嘴,差点吐了出来。
她突如其来的异样让霍延正一愣。
但很快反应过来,吩咐不远处的冬安:“去请大夫!”
“别!”苏令晚连忙出声拦住他,“我没事......”
霍延正却拧眉:“为何想吐?吃坏了肚子?”
苏令晚摇头:“不是......大人能不能先让她们退下去。”
她母亲的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她觉得很羞耻很难堪。
霍延正抬手,院子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一瞬间,整个院子只剩下他和面前的苏令晚。
他没催她,而是抬手替她倒了碗热茶:“先喝一口。”
苏令晚轻声道了谢,捧起茶碗却没喝。
她看着别处,终于出了声:“我前段时间受伤一直住在国公府,铺子那边只剩下她一个人,今日有人跟我说,我不在的那一段时间,每天都有一个陌生男人去找她......”
苏令晚放下手里的茶碗,一把捂住脸,再也说不下去。
霍延正安静地听着,却没太大反应。
这反倒让苏令晚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松开手,继续道:“若是一个邻居看见,我倒是不信,现在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你说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父亲生前待她那样的好......”
“令扬三年后就要参加春闱,若是考不上也就罢了,但若是高中,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母亲是个这样的人......岂不是要毁了他?”
“我一直以为她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令扬这个儿子的,但现在看来,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她太自私了!”
“我好恨......好恨怎会遇上这样的母亲?”
闷在心里一整个下午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苏令晚趴在桌子上痛哭出声。
霍延正没说话,一直陪着她。
直到她哭声减弱,他这才伸手过去,递给她一方帕子:“你母亲的事,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至于其他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
他的话,让苏令晚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满脸的泪花,声音都是哑的:“谢谢。”
霍延正又给她换了一盏热茶,递到她手里,一贯冷冽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十分柔和悦耳。
“以后遇到难事,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藏着掖着,我会尽力帮你解决。”
苏令晚没吭声。
他又问了一遍:“记住了?”
苏令晚抬眸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巴巴,小模样乖巧极了。
“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