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苏令晚被他的话呛着了,一连串的咳嗽,让咳得她小脸通红。
霍延正看着她,轻挑眉梢,伸手要来拍她脊背,却被苏令晚躲开了。
她小脸通红,微微瞪眼:“吃饭的时候大人不要乱讲话!”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苏令晚抬手,用手指抹去眼角咳出来的泪花,“你可别想多,我只是随口一问。”
霍延正倒也不气,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馄饨。
他吃东西有些慢,可能是不饿。
苏令晚饿呀,吃得要快一些,等她吃完馄饨,霍延正却还有好几个。
她也没催他,而是起身走到大伯的摊子前,此刻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大伯一个人忙不过来,苏令晚便过去帮他。
大伯煮好馄饨,苏令晚便端起给客人。
有老顾客笑着问老伯:“老张啊,这是你家那个小闺女?”
张伯吓得连连摆手:“不要乱说,人家姑娘是霍大人身边的,我哪来的福气有这么好的闺女?”
一听到‘霍大人’,众人纷纷看向霍延正,都起身跟他打招呼。
霍延正一一点头回应,那张脸上虽说依旧没任何表情,但那些客人却毫不在意,有两个客人还挺好奇上个月的一起凶杀案,便忍不住问了霍延正几局,他一一解惑,嗓音低沉不紧不慢。
苏令晚看着他,五月晨曦洒落下来,稀薄地落在男人的身后,将他浑身清冷的气息瞬间柔和了许多。
他就那样坐在人群中间,一身绯色大理寺卿的官服,头戴四方官帽,眉目清隽,面对大家七嘴八舌的提问,他不急不躁,嗓音低沉而来,让她不自觉也听得入了迷。
一旁老伯轻声开了口:“霍大人真是个好官!”
苏令晚轻轻点头:“是呢。”
你看传言并不可信。
大家都叫他‘霍阎王’,说他冷血无情手段残忍,整个人大理寺诏狱因他血流成河......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会坐在清晨的小摊前,给大家讲那起恶劣至极的凶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他仿佛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霍大人,而像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说书先生。
回去的路上,苏令晚看着坐在对面的霍延正,忍不住出声问:“那凶犯当真是那死者的丈夫?”
霍延正抬眸看她:“你怀疑本大人的办案能力?”
“我只是好奇,明明两人感情极好,可为何他要杀她?”
霍延正却看着她,问了一个问题:“苏令晚,你告诉本大人,爱是什么?”
“爱?爱就是爱呀,还能是什么?”苏令晚看着霍延正,“难不成大人知道?”
情犊初开的年纪,苏令晚一直忙着挣钱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她和韩序之间,一直都是韩序主动。
主动来找她,主动来安慰她,主动帮助她.......她也只能在劳累的空隙,抽空想一想他。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如果是爱,她知道和韩序走不到一起的时候,并未没有多伤心。
还没有韩序突然离开京城去外地当县令来得伤心难过。
见她眼巴巴地盯着他看,霍延正突然收回视线,看向别处:“本大人难不成是神仙?什么都知道?”
他突然凶巴巴的,苏令晚一愣。
“我又哪句话说错了?你又凶我......”
正在这时,云翳的声音传来:“姑娘,到了!”
马车停下来,苏令晚气呼呼地瞪了霍延正一眼,钻出马车,跳了下去。
她头也不回地冲进铺子。
车帘半开,霍延正透过车帘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气呼呼地背影走得飞快。
他收回视线,原本抿着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走吧。”
马车动了,朝着大理寺疾奔而去。
......
一大早的不愉快,丝毫不影响苏令晚的好心情。
今日一早就接了一个大单,太尉府老太君寿辰,一大早管家过来向她预订了六十份点心,两天后,太尉府要用。
收了定金,苏令晚就开始忙着做今天要卖的点心。
天气一热,厨房就热烘烘的,苏令晚做完点心从厨房出来,浑身都汗湿了。
青柚和青鸾卖点心一把好手,苏令晚放心地交给两人,自己去了后院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正坐在院子里晾头发,就听见前面闹哄哄的声音,还以为是青柚又和客人吵起来了,苏令晚赶忙跑过去,竟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苏母和舅母张氏。
苏母一见苏令晚过来,便瞪了眼:“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母亲,你表姐不过是想吃点心,却被你身边的人冷嘲热讽,苏令晚,你好大的威风!”
张氏附和:“就是,我还能差了你的银子不成?”
“给什么银子?就几样点心,她还能舍不得?你毕竟是她亲舅母。”
原本就不服气的青柚,直接听乐了。
“舅什么母?我家姑娘只有一个弟弟,其他人靠边站,可别来乱认亲戚。”
“你......”苏母抬手指着她的鼻子,“你眼瞎吗?我还活着呢。”
“这位大婶,如果我没记错,我家姑娘早就和她亲娘断绝母女关系,你莫不是得了失忆症?”
“断绝关系?谁和她断绝关系了,我生她养她一场,九死一生,她说断就断?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青柚还想说什么,一旁苏令晚阻止了她。
她抬脚走到苏母面前,冷冷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母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张氏开了口:“苏令晚,你不能认了贵人做干娘就忘了自己的亲娘吧?你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
一旁围观的人,一听这话,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真假?这小姑娘有了干娘不认自己亲娘?这......良心被狗吃了?”
“我听说认她做干女儿的可是长公主。”
“长公主?哎呦哎呦这姑娘当真好福气,怎地就攀上长公主这高枝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苏令晚听得忍不住蹙了眉。
青柚想反驳,却被她拦住。
苏令晚看向张氏和苏母:“你们今日来我这儿闹事的目的是什么?”
“谁闹事了,我只是看不惯你的德行,你将你娘赶出去,你娘无处可去,便一直住在我家,苏令晚,你整日锦衣玉食,却不舍得给你娘花一分银子,你当真是狠心。”
张氏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用手掐了一把苏母。
两人像是商量好了,张氏一掐苏母,苏母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她哭得眼泪哗哗的,像是伤心极了。
“我相公死得早,家里两个孩子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把起来的,这些年,我是又当爹又当娘,累得我一病未好又生一病,我命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