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安知道秦蓉错的一塌糊涂,也怨恨过她,可她是他一眼钟情至今仍深爱的女人,是陪了他半辈子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他根本狠不下心!
而且他又何尝无错!
身为父亲和丈夫,却不能平衡家庭,便是大错特错!
更何况,秦蓉当年情况特殊,她生下郑媗后,就得了应激性的产后抑郁症,刚开始谁都不能靠近,包括被抱错的芯儿也不行,后来情况好些,直接把芯儿看成了命根子,长达十年,都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泰安,”秦蓉似乎哭够了,她抬起保养精致此刻却泪流满面的面容,带着哭腔道:“我们去海市吧,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想去看看她……”
僵持了两年,也别扭了两年,竟然还是她忍不住先低了头。
郑泰安想都不想地应道:“好,我马上去订机票。”
此时此刻,他顾不得今天要召开的股东大会,一颗心都已经飞到了海市。
可他们还是没去成!
郑泰安和秦蓉人都已经到了机场,正准备登机,却接到了郑芯出事的电话。
人正在急救,需要家属签手术同意书。
郑泰安和秦蓉没办法,只能折返赶回医院。
郑芯是在布置学校联欢晚会吊灯的时候从五米高的高空坠落的。
人当场就昏迷了。
脑部出血,只是轻微损伤,后期还需要观察,有无异常情况。
严重的是右下肢骨折,腓骨骨干骨折脱位,胫骨轻微骨裂,若是后期恢复不好,别说跳舞了,恐怕会不良于行。
秦蓉当场哭倒在郑泰安怀里。
好好的生日,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郑泰安和秦蓉没办法,只能留在帝都照顾郑芯,海市是没法去了。
两人商量着,还是给郑媗打了个电话。
郑泰安忐忑着,眼中充满愧疚:“媗媗,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和妈妈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郑媗那边一如既往地好说话,温声和气地道了谢,还说只是一个生日而已,用不着这么郑重,她还要上一天的课呢。
郑泰安老眼含泪,哽着声音道:“爸爸妈妈虽然人去不成,但是给你准备了礼物,稍后会有人给你送过去,另外,爸爸再给你打点钱,你想要什么就去买,不够了跟爸爸说。”
郑媗沉默了一晌,再次温声道谢,然后就说她下一节课快开始了,要挂电话了。
郑泰安急忙道:“你这学期也快结束了,若是没别的事,暑假回家看看吧,我和你妈妈都很想你。”
郑媗只匆忙说了后面看情况,她会考虑的,就结束了电话。
郑泰安沉默着把手机放回口袋,转头看到了满脸期待的秦蓉:“郑媗怎么说?”
他来不及回答,就被护士的话打断。
“郑芯的家属,麻烦过来签一下字。”
“好,马上。”
——
郑媗脸色复杂的挂断电话,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出了好一会神。
“郑媗,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快进去,要上课了。”
拿着公文包准备进教室的教授认识她,见她该站在外面,不由出声提醒。
这姑娘可是他们建筑工程学院的未来希望啊,聪慧努力,还有天赋,几个老家伙都交口称赞。
而且人长的还好看,给他们建院狠狠争了口气,再没人敢公然说他们建院都是恐龙女。
郑媗回头,连忙答道:“马上。”
她缓缓吐了口气,转身就进了教室。
——
傍晚,郑媗在校园又被围观了。
一群cospy装扮的小丑不知怎么混进了学校,突然冲出来把郑媗团团围住。
然后一段莫名其妙的小丑舞与爵士舞糅杂在一起的扭动就开始了,连音乐都是准备好的。
别的不说,还挺应景。
抖肩弓腿,张牙舞爪,每一步看似毫无章法,但都精准踩在了节拍上。
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唱着。
“原谅我……看看我……”
“亲亲我……抱抱我……”
观感如何不做评价,但喜感是绝对不缺的。
简直是令人啼笑皆非。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大。
乔简宁是笑得最欢的那个。
“哈哈哈……”
只有郑媗始终平静。
她复杂的目光牢牢盯着为首那个身形修长的小丑,他跳的最卖力,看她的眼神也最炙热。
郑媗自己都想不到,在一群身形相似、面目全非的小丑中,她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曾满心满眼喜欢过的少年。
即便,少年已长成男人。
她还是清楚的认得他。
顾时宴面上答应她不出现在她周围,如今却放下骄傲给自己打扮成这样,真是弯得下身段啊!
确实有够不要脸的!
音乐渐停,小丑舞也到了尾声。
顾时宴突然靠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八点,幸福广场,我等你来,不见不散。”
话音刚落,郑媗便感觉到手中多了一封信。
郑媗眼神很冷淡,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顾时宴在后面大喊:“郑媗,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来,我一定会等你的。”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起哄。
“女神,答应他吧。”
“是啊,我看他挺诚心的。”
“在一起!在一起!”
……
郑媗充耳不闻,她面色冰冷、浑身僵硬,原本高速运转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
顾时宴穿着笔挺板正的定制西装,颜色是郑媗喜欢的藏青色,她曾夸他穿这个颜色好看,不止衣服,他还精心做了造型,还加了个领结。
“顾总,已经八点半了。”
“才八点半而已,再等等。”
顾时宴掷地有声道。
说好了不见不散,他就会一直等她。
又过了半小时。
“顾总,现在九点了。”
顾时宴面不改色,固执道:“哪怕一年,我也会等下去,现在才哪到哪?”
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如果连这些都坚持不下去,他还拿什么指望郑媗回心转意!
林助理在一旁支支吾吾,再不肯说话。
……
郑媗木着身子坐在客厅,无波无澜地看着时间一点点逝去。
她垂下双眸,盯着被她丢在茶几上的那封信,一动不动。
终于,她嗤笑一声,眼眸中尽是对自己的嘲笑与讽刺,她竟然还是动摇了。
郑媗打开了那封信,上面是她熟悉的笔迹。
郑媗,见字如晤:
第一次见你,是在顾家老宅,你可怜又可爱,让我起了心思逗弄你,没想到你却哭了,我手忙脚乱地出现在你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捉弄人,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喜欢,很喜欢。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