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为了缓解尴尬，赵六才一本正经道：“你手怎么那么涩？”
方小兔的声音更低了，“我、我干活弄的……”
“行我知道了！”赵六故作镇定，“回头我给你配点药，你好好抹，这铜板就当是药钱。”
方小兔似乎说了个好，赵六没听清。
他脑子里哪有什么药膏的事，大白天的，他竟然脑补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忽然，他伸手抽了自己两耳光，嘟哝道：“你他娘的是想媳妇想疯了吧？她还是个孩子呢！”
是啊，方小兔十四，还未及笄，而赵六已经二十七了。再说，方小兔可是方尧的侄女，作孽啊，真是作孽！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可谁也没想到，傍晚时候，田家大毛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高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听到大毛这么喊，田三丫下意识觉得是大毛出了事，赶紧迎上去询问，谁知大毛却说：“是莫莫，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三丫捂住了嘴，“你小声点！”
大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点头，然后悄声道：“姑姑，莫莫别两个男孩子按着打，咱们赶紧去救她吧！”
大毛不懂田家和袁素娘的过节，他只是单纯觉得，莫莫是个好的玩伴。
可田三丫却把她娘留下的仇恨牢牢记着，于是她唇角浮上一丝坏笑，“走，姑姑跟你去看看。”
大毛没多想，直接拉着她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还天真地叮嘱道：“姑姑你快点，那可是两个男孩子，又高又壮的，去晚了莫莫要被打坏了！”
田三丫点头应下，很快便跟着他来到了莫莫被打的地方。
天色有点暗了，远处似乎有人在打，又好像听到小孩在喊叫，田三丫并没跟着大毛上前，而是一把拽住了他，“我听着人不少，你快点回去叫她娘来，我怕我管不住那几个孩子！”
大毛没多想，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但还是马上往回跑。
可与他不同，田三丫并没上前，而是躲在一棵树后，悄悄看着那边的黑影。
拖了这么一会儿，莫莫没少吃亏吧？袁素娘肯定很心疼。
想到袁素娘心疼的样子，田三丫不禁露出了微微笑意。
袁素娘跟着大毛赶来的时候，那边好像还在打，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打死她”之类的。
袁素娘并没看到田三丫的身影，而是照直冲了过去。
走近，她慌了神，急忙道：“住手！快住手！莫莫，住手！”
起初她也以为是莫莫被打，谁知道走近才看见，莫莫正在打人，不，是打架。
袁素娘根本没想到，莫莫跟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扭打在一起，虽然被按在地上，但莫莫竟然还知道拽着他的小辫子，两只小脚丫也像是风火轮似的一直往那男孩身上踹。
喊自然是喊不停的，于是袁素娘亲自出手了。
不光莫莫在打架，就连何家的何允何成，虽然才三四岁，竟也跟着打。
就在袁素娘劝架的时候，大毛四处看看，却并没看到田三丫的身影。
等到袁素娘稳定了局势，让孩子们分两边站好，田三丫这才冒了出来，“哎呀这帮祖宗，我刚不是都拉开了吗？怎么才去方便一下就又打上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灰头土脸的莫莫，心里暗暗自喜。
可她没想到，才刚三岁的何成竟然道：“没有人来拉啊，他们突然跑出来打我们，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都要洗在这里了。”
此时，袁素娘顾不得欣赏他的小奶音，只是淡淡瞥了眼田三丫，然后道：“你俩是杨黑蛋家的吧？走！跟我去找你们爹娘！”
杨黑蛋的儿子果然跟他性子相似，一听这话，杨三小气势汹汹道：“是莫莫先踢了五娃的蛋，你找我爹？我还要去找你爹呢！”
莫莫也不甘示弱，“你胡说！是你们先开口骂人的！”
“是你胡说！”
“你才胡说！”
两个孩子的争执很快变成了两边孩子的吵嚷。
莫莫这边有何家的两个孙子，还有大毛，而杨三小那边，却有六七个孩子，最小的也得有五六岁。
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嚷声，看着莫莫头发散乱、满身泥土的狼狈样子，田三丫在一旁捂嘴偷笑。
她笑的原因不光是这个，还有那些孩子争论的内容，莫莫说，杨三小他们上来就骂她是破鞋的孩子，是野种。
看来，她跟人闲聊说袁素娘的“事”，天水村的人都传开了，都传到孩子耳中了。
袁素娘不明所以，听了这些话越来越气，一把就拽住了杨三小的耳朵，“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该不会是你家大人教的吧？走，我这就带你去问问！”
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有几个孩子被吓跑了，只留下了杨三小和杨五娃。
“别、别拽耳朵！”杨三小高声嚎，“不是我爹娘教的！我是听村口的老太太说的！”
袁素娘手松了松，“好端端的，她们说我干什么？”
“我哪知道？”杨三小敷衍了一句，便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这小子，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
可袁素娘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就抓住了杨五娃，“你哥跑了，可你还在我手里呢，我这就带你去你家！你爹今天必须得给我个交待！”
杨五娃和杨三小性子不同，他一边挣扎一遍喊：“爹，救我！娘，救我！有人要杀了我！”
田三丫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紧接着就收到了袁素娘恶狠狠的目光，以及凶狠的警告：“你别得意，我待会儿回去跟你算账！”
“跟我有什么关系！”田三丫虽然嘴硬，但声音却低了八度。
袁素娘没接话，拽着杨五娃，带着方小满几个，直奔杨黑蛋家。
当然，她可没傻到单独去面对水月村第一大无赖，而是让大毛回去告诉方尧一声，还特地叮嘱他要直接告诉方尧。
袁素娘先到杨黑蛋家。
还没等她开口，杨黑蛋就拉着杨三小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两人正好在杨家门口碰上了。
“爹，就是她！她踢五娃的蛋！”杨三小上来就整了一出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