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连带着大家去住的,是一间三十来号人挤都挤不下的“大床房”,就这,他竟然还大言不惭道:“我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一人一文,大通铺都住不了!”
结合床铺的凌乱程度,和两人回来时微乱的衣衫,不难联想两人干了些什么好事,可能是袁素娘有点矫情吧,竟然心理上很排斥睡人家那啥过的床。
“那个……这也住不下,要不我们还是自己去开个房间吧。”袁素娘提议道。
这一提议当即得到无数附和,当然,也有的人甘愿睡人家睡过的房间。
比如孙小关。
他说他没钱,可看他的眼神,却好像是想偷看刘连跟严二秋那啥……
可是紧接着,孔文竟然也说愿意住在这间,打地铺都成。
他想省钱,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别人用来打鱼的时间,他用来跟赵六学医,而一个不能独立看病的徒弟,只能拿到极其微薄的饭钱。
而孔家剩下的几个人,全都靠他养着呢。
可是何花儿偏偏不理解,当场就拉下了脸,“说来说去,还是要睡地上,这跟逃荒有什么区别?”
孔文答得很平静,“委屈你了,再过一阵子……”
“都过了多久了!”何花儿提高了声音,“你帮他开方子包药,有时候还要煮药,甚至还帮他洗澡擦身,他倒是赚得盆满钵满,只给你那么一点点!”
就连何升都看不下去了,“花儿,别闹了,爹给你弄一间,跟你二嫂住。”
可何花儿的娇娇女脾气上来了,闹着说:“人家两口子都是住一间,怎么我就要跟二嫂住?我说的不是这事,今天我就想说说,凭什么他赚那么多,只给孔文那么少?!”
孔文的眼神里隐隐有了怒气,“花儿,他是我师父,自古以来,哪有学徒给工钱的?师父给的已经不算少……”
“什么师父啊?又没有行拜师礼!”何花儿就像抽了风似的,大吵大嚷起来,“要是没有你,他能给那么多人看病,能赚那么多……”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孔文愤怒的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何花儿!你住口!”
这一巴掌,瞬间引起了何升跟何广先的怒火,两人冲上来就跟孔文打在了一起。
因为事关赵六,所以张三李四和方尧全都上去拉架,原本就拥挤的房间瞬间乱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拉开了,时候已经不早,众人自然要为自己打算,临走时,方尧说了句:“孔文,她到底是个女人家。”
孔文嘴角带着伤,垂首隐忍。
何升高声道:“花儿,走!爹给你开一间!好歹今天卖鱼也赚了点!”
可是何花儿并没跟着他走,而是默默往屋子里走了走。
何升简直是怒其不争,一甩手,走了。
这一路上打打闹闹见多了,众人都习以为常,也就这么散了。
待到屋里静了下来,孔文便张罗着打地铺,他身后忽然传来何花儿弱弱的声音:“孔文,我不怪你。”
孔文的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可他紧紧握着拳,还是硬压了下去,“嗯。”
何花儿立马蹲下,帮他收拾,“其实我今天不大高兴。”
孔文没说话。
何花儿又不高兴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就帮着他们说话,现在又是!”
孔文忍无可忍,转头压着怒火,“我一路上都想问问你,你跟胡子嫂不是挺要好的吗?为什么现在针锋相对的?”
何花儿怒意更盛,她转头瞥了眼孙小关和刘连那些人,拽住了孔文的袖筒,“走,咱们出去说!”
孔文忍了忍,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两人一路走到客栈后院,见没人,何花儿这才连珠炮一般道:“孔文你知不知道,她上次跟孙小关闹那一出,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出丑!我怎么可能还跟她好?她那人根本就是两面三刀!亏我之前对她那么好!”
一提孙小关那事,孔文的怒气险些冲破脑顶,“何花儿,以后你再也不要提那事!我跟你说,胡子嫂她不是那种人!你大概是眼睛、眼睛不好使了,才会觉得她是那种人!”
何花儿的火气也一下子上了头,“孔文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她?之前他们都说,她跟那几个残废都有染,你该不会也跟她……”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孔文两只眼里好像喷着怒火。
“孔文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何花儿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乱说,我知道你除了跟田三丫,从来没跟……”
“我跟田三丫,只不过是像你跟孙小关那样!”孔文一字一字道。
从前他只是闷头读书,那些事根本不懂,但是自从发生了何花儿与孙小关的事,他就开始暗戳戳地向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们打听。
得出的结论,是他跟田三丫根本就没到最后一步,并没有真正的夫妻之实!
可是他很清楚,即便是这样,他也算是坏了田三丫的清白,也就是说,何花儿同样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他介意,他心里很介意,可是他已经当众认下了何花儿这事,就必须得扛下去。
看着孔文那双怒火滔天的眼,何花儿的心蓦的一凉,她知道,孔文嫌弃她了……
两人是一前一后回到屋里的,这一晚刘连和孙小关并不安分,可孔文跟何花儿都蒙着头,背对着背,好像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第二天,一行人又返回了水月村。
袁素娘和方尧第一时间去拜访了村长李大福,见他们回来,李大福很是惊诧,“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袁素娘瞥了眼他屋后正在挖坑的人,便知道他这是打算要卖活鱼了,于是便笑吟吟道:“我们想再住上一阵子,攒点盘缠再出发,不知道行不行?”
李大福面露为难,“再住一阵子?”
袁素娘赶忙道:“我都想好了,这活鱼的市场应该还挺大,咱们可以合作。”
李大福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合作?怎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