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窗户，偷看洞房，这事袁素娘可是头一回干，尤其是洞房的后窗还有人看守着。
“要不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吧。”袁素娘有点怂。
敏儿冲她抿唇一笑，“婶婶，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呢？”
“我胆子小？”袁素娘故作镇定，“我只不过是觉得，这样不太道德？”
“道德是什么？”敏儿眨着眼问。
“道德……道德……道德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袁素娘想了半天才总结出这么一句。
敏儿听不懂，懵懵懂懂地看着她，“闹洞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还弄得这么复杂？他们那些官兵能看，咱们怎么就不能看？”
可不么，后窗上趴着两个士兵，正探头探脑侧耳朵呢。
看着两人猥琐的表情，袁素娘不由心中一怒，拽着敏儿上前，“走，他们能看，咱们也能看！”
“婶婶，那道德怎么办？”
“它回娘家了！”
“原来道德是个女子啊……”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后窗，就见那两个士兵正趴在窗户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袁素娘想了想，直接上前，站在了士兵旁边。
两个士兵看得起劲，察觉有人来，还兴致勃勃地给她们讲解：“来晚了，你们来晚了，刚才小姐还给姑爷上药来着！”
“对对对！光膀子那种！”
“你们没瞧见，姑爷那身板可真不错，估摸着今晚有得看了……”
这两人你唱我和，全然没注意到站在身旁的竟然是正头娘子，也根本没注意到，这位正头娘子都快气炸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说的什么光膀子，什么今晚有的看，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间屋的窗户高，她这个身高根本看不见。
好在这两位都是热心肠，一边看一边给讲解：“咦？怎么把被子铺地上了？才成亲就玩得这么花？”
“不对不对，小姐怎么睡在地上了？”
“就这么都睡下了？没意思……”
袁素娘正偷着乐呢，这两人又讲解上了，“你瞧，还有事呢，我就说新婚夜怎么可能这样。”
“就是就是！咱们再看一会儿！有趣！有趣！”
袁素娘又紧张起来了，可她踮着脚也看不到，跳着脚还是看不到。
她转头，瞧见敏儿，灵机一动，附耳道：“敏儿，我背着你，你瞧瞧。”
可敏儿却一脸为难，“婶婶，要不这样，我趴着，你踩我背上去看。”
“这……也行吧。”
袁素娘本不想踩她瘦弱的身躯，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正当她试着网上爬的时候，那两位热心大哥突然转头过来，看见了两人。
“咦？你们是谁？”
“不对啊！管她们是谁，大人说了，不能让人靠近！”
“对对对！快走，你们赶紧走！”
袁素娘顿时尴尬起来，生怕被认出来，头都不敢抬。
走吧，还能怎么着，人家两人有没有什么，她凭什么管？人家不都成亲了嘛。
袁素娘一边酸溜溜地想着，一边拉着敏儿走。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在不远处低声喊：“换班了换班了！”
两士兵赶忙从踩着的石头上下来，还不忘叮嘱她们赶紧走，另一边，换班的士兵也在朝这边而来。
袁素娘实在不甘心，趁着他们换班的时候，她忽然跳上石头，扒在窗上看了去。
“喂喂喂！你下来！赶紧回去！”
就在换班士兵的低呼声之中，袁素娘灰溜溜地下来了。
敏儿匆忙问了句“看见没”，但袁素娘并没答，而是拉着她一直往回走。
这一路上，袁素娘怎么都不开口，敏儿便觉得不对劲了，试探着问道：“婶婶，你看见什么了？”
袁素娘敷衍道：“没有，什么都没看见。”
可她的脸怎么那么臭呢？
直到回屋，袁素娘都一句话没说，脸黑得好像是暴雨夜。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丁月娥虽然察觉到，却不敢多言。
不过翻来覆去的不光她一个，还有白若兰。
尽管方尧的容貌有所改变，但白若兰对他的心意却不曾变，看着他的那些新伤旧伤，白若兰只觉得心痛不已。
可是除了这些，让她辗转难眠的，还有这个睡在地上的新婚夜，成亲之日不圆房，总觉得有些遗憾。
好几次，她似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似乎感觉到方尧从背后拥住了她，但当她忽然惊醒，却发现不过是她的梦而已……
哐哐的敲门声惊醒了她，也惊醒了方尧，急促的喊声让她蓦的一惊，“小姐！姑爷！不好了！不好了！”
白若兰急忙询问，得到的答案却让她更为震惊了。
“小姐，老爷让你和姑爷赶紧走，说是姜将军带人来了，也不知是怎么漏了风声，他们朝着这边来了！”
尽管白若兰知道很快就要随方尧逃走，却也没像现在这么慌张过，此刻，她多么渴望方尧能安抚自己几句，然后很潇洒地带着她逃离。
可是……
方尧第一个奔到门口，却不是给送信的人开门，而是直接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你赶紧收拾，马上出发。”
白若兰心中不禁怅然，但她还是得赶紧收拾，唯恐方尧把她丢下。
她收拾的第一件东西，不是金银，不是衣物，而是被方尧被角压住的一块白布，一块沾了血的白布。
一说有危险，这一大群人，没一个拖拖拉拉的，就连懒散的孙小关都赶紧帮着打包行李。
袁素娘和白若兰就在这么匆匆忙忙的状况下见了第一面。
和这一群逃荒的灾民不同，白若兰穿得干干净净，站在风中衣袂飘飘，宛若一朵白莲花。
她的出现，让原本的下头村村花何花儿顿失颜色，何花儿发自内心地对她有一种嫌恶感。
她凑近袁素娘，嘀咕道：“嫂嫂你看她那狐媚样，以后你可惨了。”
不得不说，何花儿火上浇油的功夫真够强。
袁素娘心中不悦，一语未发，转身便走。
她身后，何花儿嗤笑了一声，“不过人家长得确实好看，我看你怎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