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庄探头看了看人群，目光意味深长，“原来她也在，那你大可问问。”
方尧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自信，急忙朝着人群走去，径直走到了袁素娘面前，拉住她的手，“素娘，我回来了……”
那双粗粝的大手，袁素娘多想一直握着，可是白庄就在前方，又有几百士兵虎视眈眈，她只能抽手故作淡定道：“回来就好。”
方尧的自信似乎松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对着她笑了下，“素娘，就是那位白总镇救了我，走，你去跟我见见他。”
“不了。”袁素娘的神情极为冷淡，“我还是不去见大人了……”
方尧顿感不妙，急忙拉住了她的手，“素娘，你是不是知道，白总镇想让我纳她的女儿为妾？”
袁素娘一怔，“他想让你纳白小姐为妾？”
“你不知道？”方尧惊喜地看着她，“那好，你现在就跟我去见他，告诉他你不同意！”
袁素娘急忙抽手，“不不不，我就不去见了……”
“那好，我去告诉他，你不同意！”方尧说着转身就走。
这回换袁素娘一把拉住了他，“不行，你告诉他，我同意！”
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方尧惊愕转身，“你同意？你说你同意？”
“对！”袁素娘重重点头，“我同意你娶她，不过不是做妾。反正你也看见了，我有两个孩子，有些事你大概也猜到了，你就直接娶她为妻就是。”
方尧的眼神极为震惊，“素娘，你我可是拜过堂的，是结发夫妻！”
“那也可以和离。”袁素娘说得很平静，但却避开了眼神。
方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素娘，你这是在生气吗？他这样的要求先前我并不知晓，不是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袁素娘抬起头，迎着明媚的阳光看着他那双璀璨却带着愤怒的眼睛，“这个决定是我跟张三他们商量过的，他救你一命，你娶他的女儿，这很公平。”
“公平？”方尧吃惊地看着她，“这事没有任何人与我商量过，对谁公平？”
“对你的命很公平！”袁素娘坦然地看着他，“娶她对你来说没什么坏处，我也同意了，这样有人去救你，挺好的。”
方尧震惊转头，就见白庄正十分自信地看着他。
他这才明白，白庄提议他询问，是有恃无恐。
他愤怒转头，冲着张三吼了一句：“谁让你说的？”
张三委屈极了，但却只是嘟哝了一句：“这总比死了要好吧。”
见方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白庄走近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尧正想说什么，可袁素娘却提高声音道：“大人，他答应了！”
见方尧想开口，袁素娘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这一大帮人的命全取决于你的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
像是配合似的，梵梵竟忽然哭了起来，方尧转头四顾，看见了一张张脸，有的麻木，有的期盼，他便开不了口了。
这其中，有好多人都是他在乎的。
沉默一阵，白庄高声道：“来人，把他们带回庞山镇！”
这一路上，袁素娘故意和方尧走的很远。
方尧心中五味杂陈，袁素娘其实也并没多好过。
或许是见她闷闷不乐，何花儿竟停下脚步等她，“嫂嫂，你别难过了。”
袁素娘本来就挺难受的，是硬憋着，听她这么一说，憋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何花儿赶忙道：“嫂嫂你别哭啊，要是胡子哥看见，只怕是更不愿意娶那个白小姐了。”
她说完，又急忙补充道：“嫂嫂，我可不是见不得你们好，而是这一大帮人的命，就靠胡子哥了，关键是你还有两个孩子呢。”
她的语气倒是很温和，但此时此刻说这种话，让袁素娘心里不舒服极了。
她抹了抹眼泪，努力憋着哭，反问道：“你跟孔文怎么样？我瞧着你们怎么反倒没有之前好？是出什么问题了？”
何花儿尬笑，“没有的事，我们挺好的，就是这一路上太累了。你瞧，我爹现在也认下了，等到了地方，我们就打算成亲，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哎呀，我现在说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袁素娘还是那个袁素娘，可何花儿却好像不是那个何花儿，这话说得客客气气，带着笑容，但怎么听味道都不对。
“那就好。”袁素娘心情正不好，怎么会惯着她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一直担心孔文会介意你跟孙小关的事，他不介意就好。”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何花儿的痛处，她和孔文确实没以前亲密，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觉得跟那事有点关系。
何花儿觉得，袁素娘是故意奚落她的。
于是她又不阴不阳道：“说到底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像嫂嫂，听说胡子哥出门五年没在，你自己生了两个孩子。”
直到这里，袁素娘心中对何花儿的友情算是消失殆尽了。
她冷笑一声道：“我爱怎么着那是我的事，反正我一个人带孩子也能活得挺好，不像你，离了男人活不了！”
何花儿面上的笑意迅速退去，她深深地看了袁素娘几眼，然后冷笑一声道：“嫂嫂，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袁素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却知道，这友谊到头了。
怎么就那么倒霉，好不容易有个要好的朋友，却莫名其妙跟自己成了仇人，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却不得不看着他娶别人……
她正惆怅着，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肩膀上。
袁素娘转头，就见丁月娥正温柔地看着她，“二妹……我还是习惯这么叫你。”
“怎么叫都一样。”袁素娘勉力回了她一个笑。
丁月娥握了下她的肩膀，然后又抱紧了梵梵，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咱们到底要去哪？”
“可能是竹国？我也不清楚。”
“竹国……也不知道竹国是怎么样的，你说那边的人会不会喜欢刺绣？我能不能找上营生？”
丁月娥的问题岔开了袁素娘的思绪，“等到了地方咱们先看看，说不定可以一起做点什么，总不至于饿死。”
“你先前不是说想开个食肆，那得要多少本钱啊？”
“我也不知道，不行就先摆个摊子……”
和丁月娥聊着聊着，袁素娘的心情好像就没那么郁闷了。
幸好有丁月娥。
只是，两人只顾着聊，袁素娘没注意到，何花儿竟然加快脚步走到了方尧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