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四的喊声，袁素娘想都没想，便转身跑进了山洞。她得好好问问那个混蛋，他凭什么把她许配给赵六？
可是当袁素娘跑进去，才发现方尧的眼睛依然紧紧闭着，而他后背的伤口竟然还没缝好。
“他、他刚才喊你来着……”李四尴尬地挠了挠头。
丁月娥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血止不住啊，缝不成啊！”
尽管袁素娘心里带着气，但看到他那张煞白的面孔，还是忍不住朝他走了过去。
是他给了大家遮风的地方，还有食物。
这样想着，袁素娘又朝方尧走了几步。
此时，他后背的伤口十分狰狞，她禁不住去碰了下他的手。
好凉。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就在此时，方尧呢喃了一声：“小家伙……”
就这么一声，她把那些情绪都抛在了一旁，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喊道：“快找点柴！点火！他冷！”
听到她的声音，赵六一下子来了劲头，“二妹，我跟你说，大哥之所以流血不止，是因为你没按照他的意思说，你听我说……”
“你不是大夫吗？”袁素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不是用火烧可以止血吗？你还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算赵六会这门手艺，可他的眼睛看不见……
但是当她看到被血沾湿的薄衫，当即咬了咬牙，“我来！”
从唐山鹰那里缴来的短刀被她当成了火钳，刀把上裹了厚厚的衣服，然后放在火里烧红……
正当她打算咬牙给方尧手术的时候，一声惊呼从山洞口传了来：“我的娘啊！你竟然要杀人！”
这么大惊小怪的，是牛春花。
被她背着的方苏氏也一脸惊诧：“怎么回事？谁要杀人？杀谁？”
牛春花立马添油加醋道：“娘，老三家的那个孽障，竟然要杀大胡子！真是忘恩负义啊！”
她还故意提高了声调。
瞬时，山洞里涌进来好多人，一个个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袁素娘，不仅如此，指责声也此起彼伏。
“你这是造什么孽啊？咱们一路不都靠着他吗？就算他受伤了，你也不能这么干啊！”
“张三李四，你们怎么也不拦着？就由着她这么胡闹？”
“这得多狠心啊？就算不是两口子，好歹也一路一起走过来的……”
指责声不绝于耳，就连莫莫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哀求地拽着她的衣角，“娘，爹还有救吧？赵六伯伯在这里，他应该能好吧？”
袁素娘心焦如焚，在吵嚷声之中，她高吼道：“张三李四，把他们都赶出去！再晚，怕真来不及了！”
说完，她蹲下紧紧抱住了莫莫，“我是要救他，不是要害他！”
“真的吗？”莫莫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她，“娘，我喜欢胡子伯伯。”
“当然是真的！莫莫乖……”
母女两的对话，并没被人听见，张三李四一出手，那群人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袁素娘才不理会他们有没有全部退出去，看着那把烧红的匕首，她一咬牙，一狠心，举到了方尧的伤口处。
烧焦的味道伴着滋滋作响的声音，整个过程看着极其残忍，何花儿不小心瞧见了，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可此时，袁素娘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药和行李一起丢了，如果她不动手，方尧很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当血不再涌出，袁素娘直接瘫倒在地上。
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一直绷紧的神经让这半个时辰似乎无限拉长，仿佛一个月，一年那么久。
“不流血了！”
“快缝上！”
“这下好了，有救了！”
在又一片喧杂之中，袁素娘再次握住了方尧冰冷的手。
她就在他的旁边，甚至能够闻到他头发脏污的味道，她呼了一口气，低声对他道：“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起来，自己跟我说清楚，你凭什么安排我跟谁？”
方尧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那道自眼角到唇角的伤疤似乎也在抖动，像是他极力想要醒来一样。
可他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还好，有唐山鹰他们留下的粮食，有一口水缸，在积雪消融之前，他们存了满满一缸水。
当然，还有守在他身边的袁素娘。
这两日，除了方便，她没有出过山洞，一直都守在方尧身边。
但其实这个山洞并不很大，不能容纳他们近四十号人，所以那日方尧带人来，先是偷袭了在山洞外的人，然后装神弄鬼吓唬在山洞里面的唐山鹰等人。
刘连确实没撒谎，唐山鹰的确怕鬼，但谁能料到，他并不在山洞里，而是在外面，不知藏在哪里。
唐山鹰被吓到之后，并不像是普通人急忙急忙鼠遁，反而变成了疯批，举刀对着方尧就是一砍。
幸好，除了唐山鹰本人，他其余的手下全都被擒获了。
这两天，守在方尧身边最多的，除了袁素娘和赵六，便是何花儿了。
不过何花儿和袁素娘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脏了，该怎么办。
袁素娘着实没心情和她讨论这些，只得告诉她，孙小关不敢乱说，这事只能当做没发生过，不然，以何升那种死要面子的性格，怕是会第一个对何花儿不客气。
可何花儿对这答案似乎并不满意，她一直缠着袁素娘，说是得想个办法，让孙小关彻底闭嘴。
其实袁素娘也看出来了，这件事对何花儿打击不小。
这两天，孔文借着要跟赵六学医术的由头，时不时就跑到方尧这边，好巧不巧，都是何花儿在的时候。
往常，何花儿最喜欢这种机会了，可如今，她一见孔文，立马转头就走，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可是，袁素娘实在没心思帮她处理这件事。
方尧一直没醒，唐山鹰留下的粮食一天天变少，何升有些耐不住，想让人背着方尧走。
可是，以方尧现在的伤势，在冰天雪地里走，这就是加剧他的死亡速度。
终于，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了，派了何升当代表跟袁素娘谈。
“胡子媳妇，这么下去不是一回事，还是带着他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