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尧定定地看了袁素娘一阵，然后才道：“雅柔，喝完先去睡，我们大人说几句话。”
雅柔很懂事，急忙端着汤走开，方尧这才把他的碗递了过来，“你只喝了些稀的，这里有豆子，你再吃一点。”
袁素娘撇了撇嘴，把碗推了回去，“有事就赶紧说。”
方尧叹了一声，“你先吃，我再说。”
“不说拉倒！”袁素娘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方尧一把拉住了她，“二妹，你听我跟你说！”
他一边说，一边凑得很近，“我之前是有媳妇，可是我听说，她已经改嫁了……”
“什么？”袁素娘惊愕地转过头来，刚巧，她的鼻尖挨着他的鼻尖，她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
这一刻，方尧的心跳漏了几拍。
袁素娘也是一样。
片刻之后，她先回过神来，急忙后退，支支吾吾道：“那个……你是听谁说的？你媳妇……不是在庞山镇吗？”
方尧也回过了神，但脑子却还乱着，他脱口而出道：“庞、庞山镇？”
“对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袁素娘的眼神渐渐充满了埋怨，“这里离庞山镇还远着呢，难不成你还收到飞鸽传书了？”
“没、没有……”方尧一本正经地摇着头，眼神认真得像个孩子，“没有飞鸽传书，就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袁素娘追问。
方尧像个犯错的小孩，目光闪烁，“就、就是听说的……”
见他死活不说，袁素娘又瞪了他一眼，“你根本就是骗人的！”
“我没有！”方尧急声辩解，忽然察觉声音好像太高，忙压了压声音，“我没骗你，她都改嫁了，我还不能再娶吗？”
他越说越委屈，袁素娘不由信了他几分，可她心里还有怨气呢，“别装得那么单纯，上回在秋色楼，你不是挺快活的吗？”
方尧一下子就急了，忙抓住了她的手臂，“二妹你听我说，上回我们是去打听事……”
“打听事？有你那么打听的吗？”袁素娘抽回手，还顺带拍了他一下，“抱两个，还抱那么紧，就直接打听不行吗？”
方尧想说“那不是想把你气走吗”，却又怕她更生气，只得尴尬地笑着把手臂伸给她，“真是打听事，你要是觉得生气，就多打我几下……”
见他这种态度，袁素娘顿时更加生气，真在他肩膀上拍了好几下。
看着她愤怒的小眼神，方尧忍不住想笑，可他知道现在不能笑，于是便使劲憋着，憋成了龇牙咧嘴的样子。
见他这副样子，袁素娘的手越来越轻，渐渐停了下来。
“不生气了？”方尧的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袁素娘一扬下巴，语气是愤愤的，但眼神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谁说我不生气？你拿不出证据来，我就是不信你！”
“有张三李四作证啊！”方尧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袁素娘却急忙躲开，“哼！他们都跟你穿一条裤子，谁信！”
“那你要怎么样的证据？”方尧顿时苦了脸。
“不知道！那得你自证清白！”袁素娘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腿上，伸手搭了上去，“别动，我给你按按，可别耽误了明天出发！”
方尧还想着怎样自证清白，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袁素娘又嘟囔了一句：“你可别瞎想，我就是怕来不及赶回去，莫莫和梵梵还等着我呢！”
“呃……好……”方尧尴尬地应了一声。
虽然这里很简陋，也并不暖和，但他却觉得有一股暖意，从他的腿，一直蔓延到全身……
平通府。
梵梵又哭了。
自打袁素娘离开，梵梵哭了好几回，丁月娥只得一直抱着她一直转悠。
王五的弓就放在手边，他四处张望一圈，目光落在了丁月娥身上。
丁月娥一边抱着梵梵转悠，一边低声哼着童谣哄她，不知不觉，走到了王五身边。
“睡了吗？”王五悄声问道。
丁月娥急忙对他皱眉摇头，看到梵梵并没又哭起来，她这才呼了一口气，小声道：“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说好了两天，明天就能回来了吧。”张三一边跟她搭话，一边四处观瞧。
丁月娥苦着一张脸道：“我都快受不住了，你说这孩子就是跟娘亲，平时她都不怎么哭，二妹一走，她哭个没完……”
王五沉默了一阵，忽然道：“你别走远了，当心田家那几个人又使坏。”
丁月娥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刚才，多谢你。”
王五重重一叹，“其实那事怪我，要不是我给你出那主意……”
“怎么能怪你呢？”丁月娥急忙截断了他的话，“不能怪你，人是我杀的……”
“那狗造的东西，该杀！”王五咬牙切齿道，“有力气不说上阵杀敌去，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丁月娥沉默了。
刚才她抱着梵梵四处转悠的时候，田刘氏趁她不注意，想把她推进火堆里，幸好王五一声高喝，把田刘氏给吓退了。
她也知道不能走远，可是……
她内急……
她在原地踱来踱去，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走远，都快急死了。
见她没答话，王五忽然问了句：“你怎么了？”
丁月娥忽然窘迫起来，“没、没什么……”
王五哦了一声，又开始四处张望，袁素娘走的时候让她好好关照这些人，他必须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丁月娥总不能忍一辈子，她忍着忍着，都快憋得不行了，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地对王五道：“五哥，我想解手……”
“嗯？你说什么？”王五回答得倒是十分迅速。
丁月娥却更加窘迫了，“我、我想、我想解手……”
王五这才听清，顿时一脸愁色，“哎呀，这可怎么整……要不、要不你就在那边……”
循着他的目光，丁月娥看向了火堆的那边，她急忙摇头，“不行不行，那边有人，能看到……”
王五挠了挠头，“这可怎么办呢？要不这样，让赵六跟你一起去吧，反正他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