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那边，大人们全都屏住了呼吸，还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惊扰狼群，遭到灭顶之灾。
而新老狼王的决斗，开始了。
新狼王的个头明显比老狼王要大，好像还更年轻，但是老狼王的肯定比它的实战经验要丰富。
新狼王显然很是自负，它想用气势压倒老狼王，但片刻之后，它就发现自己错了。
老狼王近乎匍匐，却占尽优势，第一次进攻便把新狼王给吓了一跳。
紧接着，两头狼就打在了一起，众人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只见两团灰黑的东西不住扑咬撕啃、腾挪跳跃。
若不是还被狼群围着，袁素娘定会抓把瓜子，乐得看这么一场难得一见的大战。
此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饶是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方尧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袁素娘忽然有些绷不住，不知怎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转过头去抹了下眼泪，却瞧见何花儿正站在孔文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衣角，而孔文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尽是化不开的深情。
袁素娘来不及多想，也不愿意多想。
就是这么一个走神，两只狼王的对决似乎已经结束了。
新狼王忽的窜出老远，以不服气的姿态转头过来挑衅，可老狼王只是冲它嗥叫了一声，它就赶紧向前一窜。
显然，新狼王的腿受伤了，而老狼王获胜了。
可众人那口气却并没有松下来，因为群狼还保持着队形。
当老狼王转头过来，目光扫视池中人群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袁素娘犹豫了片刻，从人群走了出去，方尧一把拽住了她，“二妹！你去干什么？”
袁素娘把背着的孩子塞进他怀中，带着颤音道：“听说狼会报恩，我、我那天救了它……”
“胡闹！”方尧死死拽着她的手臂，“那是传说而已，你回去，就算要死，大家也死在一块！”
袁素娘看了看他的手，心中暖意涌起，她想了想才道：“好。”
方尧的手松了。
就在这一刻，袁素娘忽然快速退了两步，“你别动！反正都是一死，先死后死没什么区别，让我试试！”
方尧想追，可围着他们的狼群动了动，再加上他背上的莫莫被吓得瑟瑟发抖，他没有动，只是凄绝地望着她。
袁素娘给了他一个凝视的目光。
这一刻，四目相对，眼里尽是真切的关心。
不远处，何花儿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嫂嫂，你回来！你快回来呀！”
袁素娘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蹚水往前走了几步，颤抖着道：“狼王，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腿受伤了，是我帮你治伤的？”
所有人都知道狼听不懂人语，但所有人都抱着希望，希望狼听懂了袁素娘的话。
狼群没有退也没有动，老狼王朝着这边走了几步。
袁素娘其实害怕极了，但她还是继续道：“我知道是人类先招惹了你们，我跟你保证，从现在到出山，我们绝不会再与你们为敌，放了我们吧！”
老狼王又朝这边走了几步，挡在袁素娘前面的两头狼往旁边让了让。
袁素娘的两腿都在打颤，这一瞬她也想过要退回去，甚至她的大脑里不禁浮现出狼冲着它扑过来，将她撕碎的场景。
毕竟，她这种倒霉体质的人，都能被毒蜂蛰死，被狼撕碎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事。
“娘……你回来！”她身后传来了莫莫的哭嚎声。
就是这一声，让袁素娘清醒起来，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她是倒霉蛋没错，可莫莫不是，莫莫是她的小锦鲤，有她在，幸运一定会降临！
袁素娘抬起头，对上了狼王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又道：“你认识我，一定认识的，你想一想，是不是我给你拔箭的？我还给你上了药，你还送了我一只兔子！”
狼王又近了两步，它站在没过它一截腿的池水中，不动了。
这个距离，只消它纵身一跃，袁素娘就会被它撕得粉碎。
袁素娘望着它的眼眸，胸口不住起伏，但却依旧鼓着勇气没有动。
这十几秒的时间，于她而言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当狼王仰天长啸，袁素娘扑通一下跌坐在了水里，此刻她再也绷不住，眼泪唰唰地流。
幸而，这一声长啸之后，狼群竟然从水中退了出去，狼王也一步步后退。
“它们退了！退了！”
“咱们安全了！”
“太好了！”
欢呼声响起的时候，袁素娘再也控制不住，后怕得嚎啕了起来。
朦胧的泪眼前，一只大手朝着她伸出来，袁素娘抬头，就见方尧正咧着嘴冲她笑，“快起来吧！”
袁素娘抹了把眼泪，心里更委屈了，“你笑什么笑？我都快吓死了！还笑！你再笑一个试试！”
她越是这么说，方尧越是忍不住想笑。
他又一次死里逃生，怎么会不想笑？
虽然他知道，逃出这座山，剩下的路上还有艰险，但眼下，他是真的想笑。
袁素娘忍不住在他手上重重拍了一把，却没想到，他竟然敏捷地抓住了她的手，顺势一拉。
袁素娘被这力道拉了起来，一下子撞进了他怀里。
但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方尧有妻子，而方尧亦是这么想的，两人下意识便想后退。
可方尧怀中还抱着莫莫，莫莫一把就搂住了袁素娘的脖颈，显得很激动，“娘！吓死我了！抱！我要抱！”
然而，莫莫的另一只手正揽着方尧的脖颈，袁素娘和方尧的身体退开了，但头却并没有，还贴得更紧了。
脸挨脸。
瞬时，两眼的眼神都无比尴尬。
“莫莫来，娘抱。”袁素娘赶紧伸手，想要逃脱这尴尬的局面。
可莫莫却死死勾着两人的脖颈，不住呜咽，“娘，吓死我了，狼那么大，那么大……”
袁素娘没想到小孩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她的脸都被莫莫拽得挨住了方尧的脸。
两张冰凉的脸瞬间变成烫手的铁板，两双眼睛更是尴尬到无处安放。
“莫莫，你瞧你娘的衣服都湿了，我赶紧去生火给她烤衣服。”方尧急忙道。
然而，莫莫却死死抱着不肯松手，“再抱一下，再抱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