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卿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宣誓般的坦白开口。
“你在我身边，我赌不起任何东西，这一段距离，我能带你游回去。”
裴诗言握紧了他的手，声音也在发抖：“云卿，这件礼服里面放置了吸水的布料，直接下水，分量不算轻。”
当时她还想着纪云卿是考虑她冷，心存喜悦，但现在看来，只是方便她死后一起扔到河里，吸水来加速腐烂。
虽然布料就算吸水也算不上重，但在性命面前，这就是阻碍。
纪云卿紧紧皱眉，按着她的腰，从大腿中央的地方猛地用力撕扯，沿着一道撕开，一件长裙瞬间变成了短裙。
裴诗言看了一眼自己的长袖和零碎的裙摆，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勉强想挤出一句话缓解氛围。
“衣服设计下回就该让你来。”
纪云卿笑了，摸了摸她的脸，问她：“为什么？”
“太丑了，”裴诗言吸吸鼻子，试图用和纪云卿说话分散注意力，减少恐惧，“你先去开店，砸了招牌，然后我再过去，一定稳赚。”
“好，等你稳赚，到时候就指望着你了。”
这句话被纪云卿说的缠绵眷恋，透着一种别样的味道。
裴诗言心脏一跳，在恐惧危险的环境下居然摸索出了一点温情的存在。
她笑了笑，倒没之前的笑容那么僵硬，开口道：“我跳了。”
纪云卿还没说出好字，裴诗言已经跃身跳下去了。
纪云卿眼眸一暗，将西装外套一脱，领结一摘，单手撑着护栏，动作利索的朝外一跃，也跟着裴诗言就这么入水了。
这个季节的水温度挺低的，但在水中待了几秒，却也意外的适应了。
跳落的地点不远，纪云卿很快就找到了裴诗言，从水里抱着她朝岸上游的时候，他隐约听到游轮上又有两道枪声。
纪云卿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带着裴诗言拼命往岸上游，在这个时候，有些念头在脑子里成型。
确定了，是冲着裴诗言来的，那些人是想杀裴诗言。
也许是接到了雇主的命令，要求不能暴露任何踪迹，所以第一次失败后，第二次吸取了教训，更加隐秘。
他们也许早就知道这个游轮，也知道今晚会有一个盛宴，趁着这个机会，把裴诗言引出去，在西边解决她，然后扔在河里，为了保证不被认出来，也许会毁容，或者做其他的，只要有这身礼服，被捞起来也会往游轮上溺死想。
谁会想得到是杀手绕了一个圈子过来杀人？
但事出突然，裴诗言上船了，他们干脆也上来，也可能是早就埋伏好了。
纪云卿在水里泡得手脚冰凉，到最后，只知道机械的用手臂划水，往岸边去。
低估了距离，起码还有几分钟。
纪云卿咬牙朝岸边游，远远似乎听到了警鸣声。
他费力抬头，入眼看到警车一辆辆开过来。
他们可总算是过来了。
纪云卿咬牙继续朝岸边游，扒着登船台底下的石柱，他拉过裴诗言，嘴唇都发白了，一字一句开口道。
“诗言，我站在下面，你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码头的登船台离水面至少有快一米高，不这样做他们只能在这块石板下面泡着。
裴诗言摇摇头，从口中吐出的气息都是冷的，开口道：“不行，刚才一路过来，你现在已经没力气了，要是我上去了，你在这里累趴下，根本没办法救你。”
纪云卿打断了她的念头，直截了当，“听到上面的警鸣声了吗？警察来了，你让人上来再拉我就行。”
他是真的没力气了，没办法在想办法借力攀爬上去。
裴诗言咬咬唇，终于还是点点头。
审视适度，她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对两个人最好。
这一路上纪云卿没让裴诗言动作，就是为了保存体力，裴诗言轻易的翻上去，再想回头拉纪云卿，却听到男人很轻的声音。
“你拉不动我，去找个警察，让他们过来。”
裴诗言不敢犹豫，站起来就朝警车的方向赶过去。
等警察匆忙赶过来拉起纪云卿，纪云卿只是倒在地上，对着夜空肆意的深呼吸。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明白了一点事。
裴诗言迄今为止险些沾染上人命的，也就只有夏芷绚中毒进院的事，但中毒的是夏芷绚，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对方不会冲着裴诗言下手。
但现在情况变了，对方雇佣了杀手过来追杀。
从之前他押着杀手送去警局被那四个的冒牌货拦下后，他就确定了一件事，那几个杀手是国人。
自己当晚走得太急，甚至忘记了压制杀手的时候，杀手疼痛时喊出来的那一句骂人的话，是自己这边的语言。
夏芷绚，裴诗言，这两个名字一旦牵扯上关系，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如果裴诗言只是一个普通设计师的身份，绝对惹不了这么狠的人，但如果是用夏家未曝光的女儿这个身份。
纪云卿觉得自己似乎是找到了重要线索，正在一步步往下想。
如果凶手知道了裴诗言是夏家女儿的身份，不想让她被认回夏家，要消抹掉存在，所以利用夏芷绚中毒的事情，让夏友光和她心生隔阂，紧接着，才是杀手。
一步步的规划下来，倒也算紧密。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如果裴诗言被认回去，就会成为夏家长女，继承财产，妒恨她的人会是谁？
夏芷绚？不可能，她还没那个胆量，夏家的其余亲戚也没有过多和夏友光来往。
杜雅涵？
纪云卿倏然睁眼，吓到了在他边上替他擦拭脸上水珠的裴诗言。
裴诗言手里还举着毛巾，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
纪云卿紧紧盯着她，半晌，摇摇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没事。”
他突然想起，之前裴诗言说去找监控证据，后来是被杜雅涵带回医院要求道歉的。
还有曾经杜雅涵帮着女儿要睡男人，还有杜雅涵和夏友光的结婚时间以及夏芷绚的出生日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穿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