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言对自己的记忆很信任,卡斯大师手中的那件设计名字很简单,她记了一年多——捷克。
这个名字一半的来源是卡斯所在的国家,还有一半是它自己特殊的寓意,但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卡片上面是英文,一手漂亮的字,唯独卡斯这两个签名让她觉得眼熟。
有名设计师的签名并不少见,只要了解够多,就能认出来。
怀揣着一个个猜测,经过管家的同意,裴诗言沿着一边拆开,她没有全拆,只是巧妙的打开了一道边,入眼是一套繁华的衣裙。
上一次见到它,是在拍卖会上,它被人用三百万买下了。
裴诗言倒抽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当着管家的面重新封起来了,朝管家道谢后回到了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她敢肯定,是纪云卿买下的。
不可能会有谁会送一件三百万的裙装给他,即使是商业伙伴,也没有那个理由。
但纪云卿买它是干嘛?总不能是摆着看吧。
裴诗言咬咬唇,思想开始跑偏了。
送给自己的?可是也不像,如果要送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那是送给别人?送给夏芷绚吗?
“裴小姐。”
管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朝里面看了一眼,提醒道:“水盆已经接满水了。”
裴诗言一顿,迅速回过神,匆忙关掉自来水,抱歉的笑了笑。
“裴小姐,”管家是过来告知她一件事的,“纪先生回来了,就在门口。”
纪云卿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提前两小时回来了。
也许是想给她个惊喜,却没想到反被给了个惊吓。
裴诗言一只手上拿着菜刀,一只手上拿着刨开的大白菜,发怔后无意识的跟着管家,就这么到了纪云卿面前。
男人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她的时候笑了笑,指着她右手的菜刀,语调温和:“你这是拿着它欢迎我吗?”
裴诗言这才察觉不对,下意识想把刀往身后藏,却又觉得这样更不太好,干脆大大方方摆出来,开口道:“我在用一半的满汉全席欢迎你。”
“剩下另一半呢?”
“晚上见。”
打过招呼后,裴诗言就回到了厨房忙着满汉全席了。
管家想上来汇报事情,却被纪云卿伸手挡住了。
男人按了按太阳穴,神态有些疲惫,开口道的:“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算了吧,明天再说吧。”
管家顿了顿,想起他和裴诗言的关系,还是退下了。
裴诗言说话算话,答应了是满汉全席,哪怕是换了个方式,也仍旧是满汉全席。
等她从厨房忙活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一桌的晚饭,准备好的甜点和面食夜宵,甚至还有亲手榨的果汁,摆满了餐桌的大半。
对两个人来说,这些也许能吃两天。
纪云卿拿着筷子,面对一桌的盛宴一时间无从下手。
说实在的,自己下过厨感受到艰辛后,再看到裴诗言真正做出了一桌满汉全席,不动容是假的。
厨师对自己做的菜没什么兴趣,他们更喜欢看顾客的反应,裴诗言现在的心态也和厨师无异,但是她还有一个更感兴趣的地方。
趁着纪云卿开始吃了,她先试着抛话题:“你觉得怎么样?”
“才一年多,你厨艺又进步了。”
裴诗言一愣,紧紧抿唇,又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等到纪云卿吃的快差不多了,她才想好了措辞,拈手拿了一块糕点,开口问道:“中午的时候,有人送了一箱东西,我搬运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卡斯的签名,是你买了捷克?”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稍稍侧头看向她,目光平淡,其中没有一点波澜,半晌,终于回话问她:“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要把它送给谁?
这个问话在裴诗言喉咙里滚了一圈,又咽下去了。
她不声不响的递过果汁,故作轻松的开口:“好奇,看看它的主人会是谁,毕竟我之前也挺关心它的去向。”
纪云卿放下筷子,若有所思:“你是认定了我会送人?”
“不然留着你自己穿?”
纪云卿顺手捞过水果拼盘,戳了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口。
裴诗言一时搞不懂他想做什么,乖乖照着办。
等她咽下去了,男人才慢条条理的回答:“放心吧,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你不用期待它。”
裴诗言觉得一泼冷水狠狠泼在自己身上,将所有的理智都找回来了。
不用期待它,也就意味着他不是送给自己,那多半是夏芷绚。
也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在别人眼里多般配,只是一条三百万的裙子,他当然不会在意,送就送了。
设身处地的想,的确再合理不过,但感情方面上想,怎么想怎么憋屈,就是找不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裴诗言告诫自己,这是谢礼,要控制住情绪外泄,起码要撑完这一顿晚餐。
她没再随便开口打听,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剩下的话题开始敷衍,等到纪云卿用完了晚餐,她提出回去。
“现在回去?”纪云卿紧紧皱眉,似乎是想再挽救点什么,“晚上不能留在这吗?现在不早了。”
“要是再晚几个小时才是不安全。”
裴诗言拢了拢头发,落落大方:“我就不在这久留了,谢礼送到了,麻烦你帮忙了,再见。”
纪云卿皱眉,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却偏偏指不出什么,最后只能权衡到自己送她回去。
也许是自己说那件礼服的事?
可那件礼服现在也不能随便和她透露。
一路上平安淡然,裴诗言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哪怕下车回公寓前都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样。
回到了公寓里,裴诗言将自己砸在床上,木然的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许久后才回神,紧紧抱着抱枕,喃喃道。
“骗子,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明明知道她很喜欢这套衣服,却还是在她问出来后送给夏芷绚。
虽然自己是无权干涉,也知道这也许只是纪云卿一时兴起,可心口就是有一种烦躁,怎么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