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言在审问室里待了一个小时,最后才动作迟缓的起身,敲门要求见王总,说是道歉。
看到她服软,警察局的人也就不再追着问,让他们自己解决,只是派两个人在这边督促着,怕他们在警局里吵起来。
王总不想浪费时间,没等裴诗言到面前来,就让徐珍过来,美名其曰是听道歉,给她交代。
等裴诗言到场的时候,徐珍已经抬着下巴在那边等了。
裴诗言微微皱眉,眼中有一抹微妙的情绪掠过,迅速消抹。
没等她开口,徐珍抢先开口教训:“听王总说,你认错了,打算给我个交代?”
听着像是询问,但语调却又高高在上,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裴诗言抿紧唇,没有抬头对上视线,担心眼中没掩藏住的不甘和愤怒被人看到,又拿去做话题。
王总在徐珍不满前开口催促。
“客户来了,要道歉赶紧!还好徐小姐不计较,不然追究下去就是法庭的事!”
这种半威胁半哄劝的说话方式,她见的的确不少,但轮到自己身上,又有点憋屈,即使心里清楚迟早会发生。
她捏紧了手,语调平缓,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徐徐开口:“徐小姐,抱歉,你想要什么损失赔偿?”
“也没什么,就把那些项链和钱拿回来就行了。”
裴诗言绷紧了面部表情,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这里没有钻石,只有我平常带着的钱。”
这种手法只要稍微较真一点,就能听出她骨子里是不愿意认的。
但徐珍和王总都不想往再深究,只想早早结束。
徐珍自认不能落了下风,故作大方的开口:“估计是在路上怕被发现丢了吧。算了,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为难一个女人,你把从我那里拿去的钱还给我。”
裴诗言没有回绝,只是拿出一个钱包,从钱包里抽出全部的纸币,放在她面前,站姿挺拔,迟缓开口:“这些够不够赔你?”
赔,不是还!
徐珍扫了一眼她的钱包,看着薄薄的一层,勉强满意,开口圆场:“还好我带的现金不多,王总,下回你可要注意点,好好管管新人。”
这次理亏,王总也不好再摆出什么架势,只能点头哈腰,看起来虽然没有奴颜婢膝,但也有明显的讨好意思。
徐珍蹬鼻子上脸,越说越兴起。
“不是我说,你不带回去好好管一管,回头我都不敢再约她出来商谈细节了,到时候我的耳环耽误了怎么办?你们公司不是一直都是最讲究效率吗?”
女人一旦咄咄逼人,那丝毫不留情面。
王总有些烦躁,却也不得不低头,好脾气的说客套话。
没等他想办法让这位难缠的顾客安分下来,自己刚道歉的员工突然插话,语气看似轻描淡写,却异常坚定。
“不用了。”
徐珍一顿,下意识反问:“什么?”
“我说你不用担心了,”裴诗言淡淡看过去,视线淡然,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你耳环的单子,我交给别人去做,公司里能胜任的人还很多,既然你那么担心我的人品,这笔单子会有我们公司转给别人的。”
事情没有朝着预定的方向进行,反而在脱轨。
徐珍心里一慌,在别人面前又不能丢气势,只能冷脸问道:“怎么?你偷了东西,现在还怨我怀疑你?”
裴诗言慢条斯理的将钱包塞回挎包里,先前的委屈愤怒小失的一干二净,声音平静:“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既然你已经开始怀疑我的人品了,那再合作下去只会让你得不到一个舒适的环境,与其这样,不如公司挑另外一位员工接手工作,你放心,我们接手的员工适应能力很强。”
“那你要干嘛!你要辞职?!”
徐珍下意识盘问,语调中不自觉浮起一阵尖锐。
裴诗言要是辞职走了,那她上哪儿找去,而且夏芷绚只是让她给一点难看,却没提到要逼走她。
在没看到纪云卿接送裴诗言之前,裴诗言走了也就走了,但既然知道她和纪云卿有关系,如果没处理好,纪云卿知道这件事查到底,到时候夏芷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留下她一个背黑锅!
所有的处境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徐珍打定主意让裴诗言留下。
她要给自己留一条保障的路!
这个念头一划过,就连语气里的尖锐都开始柔和了。
“我送你来警局,不过是想看你认错,你知道错了,一切都还好商量,我也别想让别人误会是我逼走了你。”
徐珍的话还没说完,王总铁青着脸打断了。
“裴诗言,你要干嘛?”
徐珍有徐珍的顾虑,王总也有王总的顾虑。
ZK刚和他谈定了合同,里面的项链就特意指定要让裴诗言做。ZK指名道姓的事,就算王总是总经理,也不能随便换掉,除非要扔掉这一副合同。
王总哪舍得扔?
裴诗言不紧不慢的开口解释:“我手上还有别的工作,在工作完成之前,我是不会辞职的,但徐小姐的单子就换成其他人吧,没有信任的合作很难谈下去,再强行谈下去……”
能想象到的糟糕结果在她喉咙口打了个转,又被咽下去了。
这一年多在米国跟着脾气耿直的厉导师待久了,自己也多多少少沾染了,但职场不是个能直来直去的地方。
裴诗言后退一步鞠躬,语气诚恳:“再待一小时,就要到凌晨了,这个时间点已经耽误到徐小姐的睡眠时间了,王总你也尽早回去吧。再见。”
虽说语气客气,但动作却没有一点恭敬。
裴诗言尽到了本分,提着包转头离开,径直出了警局打车。
这次就当做是一次教训,吃一亏长一智,以后别再犯上这种人了。
裴诗言深呼吸一口气,拦下一辆出租,报了公寓的名字回去。
警局离的比较远,等她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她精疲力竭的将包随便甩在沙发上,一把将自己扔在大床里,一种委屈和烦躁这才迟缓的蔓延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