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撩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也没使计为难，只是略一点头，接过案例随便翻了翻，没一会儿，她挑出一张，摆在面前，一字一句开口说明要求。
“我要的就是这种看起来高贵的，规模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至少能够点缀出我的气质，形状只要好看，其他随意，含义什么的我不管，只要感觉对了就行。”
裴诗言绷直了身子，接过那一张作品，点点头，表示认同，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轻声开口：“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找我有什么必要事情的话，可以来我现在的公司找我。”
徐珍随手把它往包里一丢，点头应允：“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能做好？”
“很急吗？”
“我不急来找你干嘛？”
裴诗言不是第一次对着这种人了，她唇角抿起笑，点点头开口：“我知道了，有进度后我会联系你的。”
徐珍匆忙喝完咖啡，急急忙忙的走了，临走前还扔了一句要尽快。
裴诗言再回到公司，优先将徐珍的工作放上来。
因为夏芷绚在里面的原因，裴诗言对这一笔单子格外认真。
几天下来，耳环的设计图完整的发给徐珍。
但很快，徐珍便回了消息。
“不行！这一看就没有我要的感觉！我要它能彰显出我的气质，而不是普通烂大街这种！”
徐珍在电话那头高声刻薄，一句话将她几天的辛苦彻底驳回。
裴诗言的声音尽量保持温和，徐徐开口答应：“好，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吗，我一并改了。”
“还是之前的要求，你倒是给我快点！”
裴诗言强忍着想挂断电话的冲动，还是应了声好。
在做设计图之前就听闻了，每个设计师都有种挂客户电话的冲动，现在想想，真是贴切形容了这个行业。
裴诗言的审美能力一向极好，设计不说特别出众，却也能说得上算是上等，即使是再难缠的顾客，最多也就是三次修改。
但徐珍突破了她的历史修改次数，接下任务后两个星期不到，她的设计被返回了六次。
裴诗言将她想要的所有感觉都尽力做到了，却一次次被无情反驳，唯一的理由就是感觉不对。
这回她也隐约察觉到不对。
她不敢肯定，这位顾客到底是故意来找茬的，还是单纯眼力过高。
一旦有人和夏芷绚纪云卿扯上关系，她就想抓住证据再说话。
但这种事上哪儿找证据？
到最后，徐珍追到了公司里，在她工作的地方，当众刻薄尖锐的挑错。
“我都说多少次了！我就要那种感觉！能把我衬托出来的感觉！你到底有用没用，这都改了多少次了！我现在急要！”
裴诗言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所有的冲动都在“客户”这个身份面前忍耐下来。
她僵硬点点头，继续擦去一些要素修改。
她才刚动笔，徐珍又开始闹。
“这里你别擦！我要的是感觉，不是要你又重新改一个！你听懂没有！”
裴诗言脸上的弧度僵硬，按了撤销键，对着这张设计图苦大仇深。
附近的同事在这两天内见到了徐珍的花式退稿，心有余悸的发誓绝对不接这个女人的单子，同时对裴诗言报以同情。
但也不包含个别嫉妒裴诗言实力的，难免酸上几句，背地里嘲讽裴诗言能力不够，茶水间就成了唠话的地方。
“最近裴诗言真的可怜，那个女人来这都第三天了吧，我在她旁边，没到十分钟就听到两三句吼，我都该买耳塞了。”
“要我说，她就是活该，没有那金刚钻，还要揽瓷器活。你看看，现在两三个星期，还不是和这个女人耗着。”
“可别吧，裴诗言这样的都能被人耗两三个星期，我都怀疑那个客户是不是和她有仇？听说还是指定了让她接的，这都快下班了，还没歇呢。”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活该，谁让她接的这笔单子，不是说她设计水平高吗，看看现在，高到哪儿去了？我怎么都没看出来。”
骂她活该的同事手中端着一杯凉茶，正要出门，却被门口脸色铁青的部门经理吓到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脸有些白了，声音也小了好几个度。
“经理……”
经理愤愤的瞪了她们一眼，转头就向身后的两个人解释。
“纪总，总经理，一般都是客户的要求稍微多一点，但是我们公司的……”
身后其中一位身材欣长的男人略一颔首，挑眉开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合作也该讲究诚意。”
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回绝了部门经理想解释的话。
另外一个拔高的年轻男人也点头，在前面带路，语态带了点客气恭敬：“纪总，在这边。”
部门经理看着自己的总经理和声名远扬的纪总一同赶过去，心里一时发堵，有种不安逐渐蔓延开。
设计部内，徐珍还在对裴诗言大呼小叫，充分的表现出了刁钻客人的难缠和泼辣。
“你可以再加一点啊！但不能太重了！”
“我说了要这个东西！”
“要高贵啊，你不是设计师吗，怎么连这点东西都不会！我扔出去的钱还不如拿去喂狗呢！”
起初徐珍还会克制一下，但最近愈发的跋扈嚣张，话也是怎么难听怎么骂。
裴诗言已经面无表情，只是麻木的改着设计图，有时候一时停着一分钟，无从下笔，却会被徐珍骂个狗血淋头，偏偏上司还为了利益当做没看到。
接连三天下来，再好的脾性也被磨灭了。
裴诗言开始思索着自己怎么扔下笔比较有气势，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徐珍的骂人功夫进步到另外一层了。
正在她听到下一句骂的时候，一个突然的低沉嗓音徐徐响起，一字一句夹带着些攻击。
“怎么？这就是贵公司对员工的态度？这是什么职位的人？说的话倒是一句都不断，里面意思就层出不穷了，王总，你们公司还真有意思。”
纪云卿身边的王总脸色刷的变了，再联想到路过茶水间时听到的话，脸又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