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峰被这一个反应打的措手不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确定没有什么漏洞,才重复开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我换个问题。纪峰,你是不是纪家的人,纪云卿的那个纪家?”
纪峰的身体有些僵硬,手指垂放在腿侧,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不该用院长来当借口,我了解院长。”裴诗言咬字清楚,顺着思维推断,“他平时面对的都是孩子,说话一直很小心,不会向外人说任何有关负面情绪的事,尤其这件事是关乎我。”
“诗言,你觉得我是外人?”
听到这话,她觉得有几分好笑,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已经是熟到能掏心掏肺的人了?”
纪峰扪心自问,并没有。
裴诗言心底泛起些凉意,连从喉咙里吐出的话语都带了几分失望:“你这几天经常来,只是想来看看我有多狼狈,是吗。”
她早该意识到的,纪姓,这么年轻却来孤儿院说想领养孩子,很快就开始对她各种暗示明示,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看到自己的计划大多都被猜到了,纪峰心底有些慌张,却当即想出了一个新借口,故作无辜的解释道。
“诗言,你误会了!”
裴诗言眼中除了失望外,还带了一点愤怒和冷意,严厉纠正:“纪先生,诗言这个称呼叫的太亲昵了,会让人误会,请你立刻换掉。”
纪峰心口一窒,清楚的认知到了,如果现在没有圆回谎,那之后的计划就派不上用场了。
这样一来,他之前的苦心恐怕都白费了。
“裴小姐,”他让自己表现的心诚,“我自己来告诉你全部。你猜对了一半,我是纪家的人,但和纪云卿没什么关系。”
裴诗言双手抓紧了包,漠然看他,仿佛像是一个审判官。
纪峰不得不低头,“想领养孩子是因为我父母催的紧,我才一时间动了念头,遇到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身份,我只知道你单身,善良。”
“我和纪云卿也不熟,纪家这么大,我只是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前几天宣布订婚的时候,我无意中在纪家听到一些流言蜚语里有你,这才听到了来龙去脉,担心你出事,过来看看你。”
这个理由看起来天衣无缝,没有什么漏洞。
就连裴诗言也只能靠感觉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纪峰说的是真的,那他只是冲着她来的,也算是一个无辜的人。但如果是假的,真正的目的她不敢去想。
在没有证据之前,她没有随便怀疑人的习惯,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想再耗费精力在纪家身上。
她紧紧抿唇,在原地站定了好一会儿,拿定了注意,冷冷清清的说明:“纪先生,我最近不想和纪家的任何人有来往。”
“你可以不把我当纪家的人来看。”
裴诗言觉得有些厌烦了,想离开,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诗言,你不能因为纪家就给我判下死刑。”
这一句话几乎勾起了她所有的厌恶,这段时间来的怒气都聚集在心口,几乎下一刻就能喷薄而出。
她甩开纪峰的手,克制不住,正想开口,却被一道男音打断。
“你给我放手!”
…………
自从裴诗言回到了工作室开始加班加点,高裕修就很少再见到她,工作室不方便,他只能每天下午绕路来路过孤儿院,试图看到她的身影。
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他莫名养成了路过孤儿院的习惯。
这一天,在家里待着的李慧珍跑来公司,说是刚逛完商城,恰好就在附近,想让儿子下班后顺带一起回去。
这点小事,高裕修当场就应下了,可是开到半路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的已经将车偏向了孤儿院这个方向。
来都来了,那就顺便看看吧。
他在心里半安慰半劝着自己,在孤儿院附近放慢了车速,无意识的去看,入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被一个男人拉扯住,两人似乎是在说什么,氛围并不好。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裴诗言的漠然神情。
再接着,就是曾经暗示撩拨她的男人。
高裕修脑中名为理智的线绷紧了,在那个人试图拉近裴诗言的时候,终于断了。
他猛地踩下刹车,没顾身旁李慧珍的询问呵责,冷着脸拉开车门朝那边疾步走去。
纪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阻断,心头不悦,再偏头,看到了先前针锋相对的人,冷笑一声,眼中多了一抹轻蔑,自傲道。
“我还以为是谁。”
“我让你松手!”
这一来一回的,两个男人开始争执,却提醒了裴诗言。
裴诗言用力甩开,退开了一步站在一旁,呼吸有些不稳。
眼见手中的人空了,再加上自尊心在作祟,纪峰看向高裕修的眼中多了一抹厌恶,冷冷开口:“你是她什么人?这么急着来出头,有资格吗?”
“你又是他什么人!”高裕修丝毫不输,“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她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她。”
“我从来不做强迫的事。”
“你说不做,我凭什么信?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
眼看着他们几乎要当场打起来,算是罪魁祸首的裴诗言却没有一点愧疚,更没有上前劝住的想法,只是将手中的包一拎,转头离开。
可笑的是,他们为了她争执,最后却没一个人关注她的去留。
等她走出了孤儿院上了车,那两个人才后知后觉。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下不了台。
高裕修无法,只能和纪峰继续争执着。
他走不开,却看急了车上的李慧珍。
李慧珍年纪大了,眼睛不太行,也没看清离开的人是裴诗言,只知道自己的儿子突然冲上去就和另外一个人吵起来了。
护子心切,她本意上前是为了维护儿子,但目光却在触及到纪峰的衣着后改变了念头。
她是经历过贫穷才到现在的富裕,认衣服和人的眼睛很毒。
如果她没判断错,眼前这个青年,也是非富即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