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要越过时云州,时云州这边的人肯定要阻拦,但时云州本人却示意放行了。
海城这边的很多人没有见过向海这张面孔,但只看这番阵仗也不像善类。
他跟时云州碰面交锋。
时云州说出一句“我太太”。
他说出一句“做得不错”。
“我太太”三个字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让众人再次把打量的目光投向向箖。
本来时云州身边带着个漂亮女人,似乎并没有什么。
但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对方为“太太”,显然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此刻向箖并没有关注这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向海对她说出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她有些介意。
向海带着手下去上香,鞠躬,然后转身对何夫人道:“何董事长真是让人心痛惋惜。我虽然跟何董交往不多,但一直非常敬仰。想不到竟然遭遇这样的变故......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请何夫人节哀。”
他这话一说,刚才那些嚷嚷着要把时云州赶出去的人,又蹦起来。
时云州只是扫看他们一眼,并没有理会。
这些蹦跳的人,没有几个是干干净净,他们只是没能够在何家倒塌这件事情中获得想要的东西。
现在要收拾他们话,对时云州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就看他愿不愿意赶尽杀绝。
向海又看看假时云晟,目光掠过何蕙的肚子,冲何蕙笑了笑,但什么都没说,在引领下转身走开。
时云州和向箖一行上前。
时云州刚把香拿起来,何夫人突然激动道:“他不需要你猫哭耗子!给我离开!”
这动静把假时云晟都给吓一跳。
时云州看她一眼,还是单只手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牵起向箖的手,就这么径直走了。
后面洪炀、洪瑞和时鹭还要上香。
他们要郑重和恭敬得多。
时鹭又少不得留下陪她哥哥嫂子一会,她留下,洪瑞自然也跟着留下,洪瑞留下,洪炀也只好暂时留步了。
向箖和时云州从灵堂出来,另一侧经过几个人。
听到谁在议论:“平城齐家来人了。”
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海城何家这座大厦,是被平城齐家踢翻,然后又被时云州给砸碎的。
不管是得罪齐家还是得罪时云州,何家原定的继承人、太子爷何戴,都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一个被财权熏出猖狂之心的歹人,才是何家这座大厦倒塌的真正罪魁祸首。
向箖:“那个何戴,还能出来吗?”
出来后,怕很有可能会展开报复。
时云州:“放心。谁会允许他出来?”
像那样的人,手上不沾几条人命都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着不慎,踢在了齐家那块铁板上。
其实何戴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只是据说当时对他下手的那位周家少爷,因为当时身体很不好,周家人怕再伤人命,损他福气,所以就偷偷派人给拦了。
就那样何戴才苟且保住一条小命。
退一步讲,就算齐家和周家真的打算再饶他一次,时云州也绝对不会放过的。
向箖:“出不来就好。”
向海在前面停住脚步,跟人说话,时云州和向箖一行靠近。
时云州:“向总,什么时候有空,赏脸坐下来聊聊?”
这让向箖不由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没有想到时云州能像这样放下姿态,对向海说话。
向海转过身来,看看向箖,再看向时云州:“好啊,时总既然这么说了,我就赏你这个脸。聊什么?”
他摊摊手,显然是要把这儿当成聊天的地儿。
时云州:“不如换个吉利的地方说?”
向海:“想娶我妹妹?”
时云州:“毕竟你养过她几年,她叫你好几年哥。”
向海:“哈!那你试试看,到底能不能娶得成?”
向海说罢这话,立刻变了脸。
带着人扬长而去,几个小弟跑上去开车门。
即便是跑这么远来参加葬礼,他也是要把排场摆足的。
时云州这边,手下也将车子开过来。
向箖:“你要跟他聊结婚的事情?”
时云州何曾把向海放在眼里过?
他是说过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向海,放过而已。
他极度讨厌她惦念甚至提起那个哥哥。
怎么又愿意放低姿态,去跟向海聊结婚的事?
时云州扶住车门,先让向箖上车,然后再绕去另一边,也坐进车里。
车子很快驶离,来到滨海公路。
这城市属于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正值秋季,天气晴好,气温依旧很高。
路两旁种植了很多树冠宽广的小叶凤凰木,还有高大耸立但不结果实的椰子树。
时云州:“他认为我娶不成?”
向箖:“......”
她感觉时云州好像是有点结婚焦虑了。
像这样一个,有时候狂妄自负到都让人想抽他的人,在这件事上似乎把自己埋进了尘埃里。
上次向箖借《婚前协议》“说”了“我愿意”。
虽然看着像被利诱了,说得不是那么直接。
还说过要继续考验他。
但并没打算折磨他。
向箖:“娶得成。我们孩子都有了,你担心什么?”
时云州牵过她的手:“是太好了。好得让我害怕。”
他做的这样的美梦,已经不止碎过一次了。
对他而言,他以为的少年情愫、两小无猜,不过只是一个在别人记忆中,甚至有些恶劣的邻居。
向箖第一次对他“表白”,不过是酒后胡言,酒醒后记忆片甲不留地丢进垃圾桶里。
他第一次真正拥有向箖之后,为他的妄想得到了惨痛的教训。
后来却撞见......
后来向箖又来到他身边,为别人跪在他面前。
他饮鸩解渴,噩梦蠢蠢欲动。
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直到现在,当他捧出他仅有的东西,想让向箖嫁给他的时候,无法形容心底是有多么恐惧、虚弱。
他其实真的一无所有。
真的不知道需要捧出什么来,才能有资格去牵她的手了。
可他什么都没了。
时云州笑道:“我老婆孩子都在你手里,至今还不转正,我当然提心吊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