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沈爷爷的死,向箖从没有获得一个准确的答案。
只听向海说,沈老爷子去世,她也脱不开关系。
只是也从未想到,他老人家离开得那样惨烈。
任京只跟向箖讲述了,沈老爷子是如何砸落在他们面前。
任京:“我真是啥也不知道!我跟州哥我们刚赶过去,老爷子就掉到眼跟前了。我我都傻了我!”
任京说起来,那件事似乎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阴影。
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个人摔死在他面前。
他可能错觉或者真的被迸溅了一身东西,到现在都忍不住,下意识地想把身上的一些东西抹掉。
任京:“我真是不跟你夸张向小姐,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死人。也没有立刻死,他他摔下来好像还动了一下。”
向箖想象到了那番场景。
但可能她完全无法真正想象得出那番场景。
那年任京还很年轻。
时云州也非常年轻。
连任京都为那件事承受了相当的心理压力。
时云州会怎么样?
从任京这里再问不出别的,可能他真的不再知道其他的事,可能是无论怎样,都绝不肯再说了。
向箖把任京给放走了,然后自己起身往卧室去。
一回到卧室,难受的感觉翻山倒海地袭来。
剧烈的头痛和强烈的呕吐感,让她痛苦而狼狈地跌跪在了浴室里。
她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
然而痛苦丝毫没有消减,于是眼泪便一颗颗垂落下来。
红姨他们及时赶来。
向箖睡了一觉。
梦里一只雪白的小脚踩上窗台,然后一跃而下。
像只蝴蝶般在风里飘了一下。
紧接着她听到身后一声沉重地闷响,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红姨立刻过来:“您怎么了?”
向箖:“帮我把窗帘打开。”
红姨立刻去打开窗帘。
太阳的光芒映亮了整间屋子,驱散了昏暗。
向箖也跟着回魂一般,回到了人间。
红姨:“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向箖:“没事。”
却是手脚冰冷。
向箖:“红姨,我想吃点热的东西。”
红姨一愣,立刻喜道:“哎!我这就去。”
虽然还是吐,但最起码开始有吃东西的想法了。
红姨离开后,向箖拥着被子靠在身后枕头上。
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是大片的月季花。
秋季海棠也早就开了。
有一株桂花树,花期也应该快到了。
看到这么多花,向箖又难免想起那个爱花的老人来。
拿起手机,把电话拨给了向海。
已经有段时间没跟向海联络过了。
向海:“箖箖,你终于想起来给哥哥打电话了?”
向箖:“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向海:“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向箖:“沈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筒里有一刻寂静。
向海:“你那么多天不跟哥联系。就为了问这个?”
向箖没说话。
向海:“我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总是把你寄养在他们家。箖箖,他们跟我们,归根到底,其实就是邻居的关系。”
向箖:“你怎么认为都好。我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我已经知道了,是坠楼,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跟你我到底有多大关系?”
向海:“箖箖!你能不能不要再执着过去的事了?我真的,我也不太清楚。你想想,那时候我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是,人家不可能什么事都喊我参与。我听说的时候也很震惊。”
......
向海撇清了跟那件事的直接关系,说得好像是真的不太了解内情。
但唯一肯定的是,时云晟一定清楚。
打完这通电话,又跟尤若通了电话。
尤若主要是想邀请向箖去家里吃饭,或者想和向箖一起出去逛街。
至于沈爷爷的死,她只随意应了声“不是生病吗?别的啊,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对门家的老人,好像早就被她掩埋在了岁月的尘埃里。
正如向海所说的“邻居而已”。
晚饭向箖吃了汆丸子汤。
丸子主要是用虾、鸡肉和豆腐做成的,汤很鲜美。
向箖喝了一小碗汤,吃了两粒丸子。
时云州打电话来的时候,红姨等不及报喜:“今天太太吃东西了!哎哎!”
赶紧把手机拿给向箖,她自己竟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
向箖这段时间自己受罪,把周围人也折腾坏了。
手机放在耳边。
向箖:“喂。”
时云州用哄人的语气说:“我今天,还是不回家吃晚饭。但应该不会太晚。你还想吃什么,家里没有的话,我给你捎回来。”
向箖:“吃你。”
她的这个“吃”,绝对是嚼肉啃骨的吃。
说出来的时候并未去联想其他的含义。
可是时云州长着一个对她充满废料的脑子。
闻言笑了一声。
虽然他并没有对这句话开玩笑,只说了个:“好。”
但是向箖好像还是从他的笑声了听出了别的意味。
愣了愣。
时云州:“晚上早点睡。我不确定几点能回,不用等我。”
向箖:“我什么时候等过你吗?”
时云州又是笑了一声:“那就好。这样才乖。”
......
入夜,渐至夜深。
向箖今晚没开冷气,而是让佣人帮她把窗子打开了。
夏夜,被鲜花和各种绿色植物簇拥着的感觉很惬意。
虫鸣声比刚来的时候小了很多,不再吵人。
听说又有昙花开了,暗香扑鼻。
向箖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走出去。
遇到正往这边来的红姨,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
迷都是蓝城富豪权贵们的销金窟,是让很多人都流连忘返的最纵情声色的圣地。
可是最近有一撮人,最怕的就是被时云州往里面请。
时云州带着王特等人从里面走出来。
像几道阴森狠戾,沾染着血腥之气的鬼影。
时云州喝了不少酒,站在门口,夹起一根烟,旁边立刻有人帮他点上。
烟雾丝丝缕缕,驾风而去,他全身的萧索肃杀未散,但显露了一些疲惫。
等着车子开过来。
垂下眼睛,正要把眼镜摘下来。
突然旁边一个声音道:“这么晚不回家,原来是出来鬼混!”
时云州立刻转头看去。
向箖从旁边的暗影里走出去。
跟在后面的任京躲着眼神直挠头。
而时云州身后的几位,相互看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