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抹了一把泪，擦干了脸上因为一时激动而落下的泪和留下的泪痕，充分怀疑辛淼在占他便宜。
但他和辛淼的交集其实不多，辛淼对他的记忆点只有精神体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辛淼的话，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告诉辛淼：
“嗨——大妹子。”
“我的名字叫做姜山。”
辛淼笑眯眯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的——大个子。”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壮汉脸上因为常年落泪而格外明显的泪沟，又看了看封锁区里头那个神情冷漠的高瘦男人。
要是之前没有韩勖那一出的话，她大概是不知道这人是谁的。
但是现在嘛……
显然，封锁区里的，只能是基地目前最强的人形兵器——姜绝了。
姜山、姜绝。
这两个人，都姓姜呢……
再看壮汉对姜绝的反应，说他们不认识，她是不信的。
她摸摸下巴，询问姜山：
“里面那个——是你亲戚？”
姜山的心思确实还牵挂着封锁区里的男人，听到辛淼的称呼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头。
“他是我哥哥。”
“原本我爸我妈生下了我哥以后，我爸心疼我妈，就决定不再生孩子了。”
“这才给他起名叫做绝。”
“但是一次意外，让我出生了——”
虽然是父母爱情中的意外，姜山的童年倒是还是很幸福。
比他年纪大的哥哥从小就成熟稳重、责任心强，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他。
他的父母也很爱他，他这一身壮实的身板里，就没有那一块肉是虚的。
甚至末世来临以后，姜山最开始的日子，都还是幸福的。
只是好景不长，在他才刚刚粉上秦璐这位女神之后，他的哥哥，就失踪了。
“基地的人员上门的时候，给了我爸妈抚恤金。”
“这抚恤金我爸妈没收，总感觉只要收下了这抚恤金，就是默认我哥去世了——”
“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见到我哥的尸体前，我们谁都不会相信，他去世了。”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他的消息。”
他的泪沟，就是在多年的寻找、多年的无望中，一点点形成的。
好在现在——
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只可惜他的父母最近正在基地南边附近的虫穴做研究，好像是那边的土壤在虫族的影响下发生了变异，可以提炼出特殊的物质什么的……
这个时候，他们并不在基地。
——他只能给父母发了消息，却不认为那两个科研狂人能够收到消息。
不过没关系，只要找到了哥哥，还怕哥哥和父母见不到面吗？
刚刚喜极而泣的壮汉兴奋地想着，却发现——
封锁线里，那个正在凶残地手撕虫族的身影，好像有点不对。
定睛一看，他开始眉心狂跳：
完了！
哥哥不会真的见不到父母就要完蛋了吧？
不至于他在外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才刚刚见到他的人，他就马上要出问题吧？
但姜山不信邪地擦了擦眼睛，还是确定——
姜绝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
他捅了捅边上的辛淼，语气怀疑：
“大妹子，你看我哥现在的状态，像不像是马上就要精神暴动了？”
辛淼还没说话，他又否认了：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既然基地敢放我哥上战场，就应该确保他不会精神暴动啊。”
“而且我问你干什么——你又没有快要精神暴动的经历。”
“该死的，这破基地除了我哥，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战斗力和向导了吗？”
辛淼听到前面的话，还有心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听到姜山后面的话的时候，看向封锁线里头的姜绝时，视线也多了担忧。
姜山不知道内情，她却是知道的。
基地刚刚才完成了第三次黎明计划，消灭了大部分的SSS级虫族族群。
这次黎明计划表面上看，无疑是大成功。
从韩勖的记忆里不难发现——
这次计划有效消灭了虫族的高端战力，虽然填进去的向导和哨兵多了一些，暂时弥补不回来，但基地暂时的打算也是休养生息，不打算那么快进行第四次黎明计划。
韩勖之所以会出现在向导保护中心，就是为这计划之后的休养生息，也是——
才刚刚面对畸变以后的姜绝，虽然躲在别人的身后，其实没受什么伤。
但他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些“低端战力”，来安抚自己的的心情。
基地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面对这些由于高端战力被灭，打算对基地来一场保护的虫族——
明面上真正能打的，还真的只有姜绝一个。
而且基地也早就习惯了，先让姜绝单独解决问题。
偏偏经历了三次畸变以后，姜绝的精神力状态，其实真的很不好。
医学上，一直有一种“习惯性流产”的说法，意思是经历过太多次堕胎、流产的女性，即使本身的身体情况是能够留住孩子的，但是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流产”——
于是即使她的身体没有明面上的问题，这个孩子也留不住。
姜绝现在的情况，其实和习惯性流产差不多。
精神暴动易感症在临床表现和病因上，是一个哨兵的精神力过于敏感，导致比寻常人更加容易精神暴动。
但姜绝的精神力本身没有问题。
他只是在一次次畸变中，开始习惯了精神暴动。
普通哨兵会认为，精神暴动需要警惕，因此一旦到了一个临界值，就会收手。
但是姜绝不一样，在前几次的诱变当中，基地巴不得他越快变成畸变种越好。
他本人也早就习惯了不需要警惕精神暴动。
其实韩勖的担心没错，但韩勖大概没想到一个点——
不管姜绝怎么想，不管姜绝的立场怎么样。
其实现在，姜绝的状态，是真的挺“有病”的。
当他的精神力彻底习惯了精神暴动的状态，对向导的疏导也越来越有抗性的时刻——
无时无刻不在习惯性地精神暴动，而且填上再多的向导也无法疏导的畸变种，也就诞生了。
当然——
这甚至只是后话。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才刚刚经历了第三次黎明计划的基地，就算留了后手，还能够疏导一个第四次畸变的超级哨兵吗？
看了看明眼人都能够发现问题的姜绝，辛淼想着反正都要和钟离远走高飞了，干脆也不演了。
她直直地盯着上方的监控，似乎透过镜头，能够直接看到对面的心底：
“只放姜绝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话，他马上就要蜕变成畸变种了。”
“到时候，留再多的后手，也填不满这个坑吧？”
“黎明计划，小心变成彻头彻尾的黑暗计划哦！”
镜头那边，围坐在一起的正在争论什么的基地高层，顿时有些忙乱。
他们当然也想要解决问题，但是人一多，平时又不是没有矛盾，意见相左之下，难免争论影响效率。
被辛淼点醒以后，他们才惊觉——
这么多年，习惯了黎明计划解决一切的他们，有多么松懈。
他们没有心思思考，为什么辛淼知道黎明计划。
他们也确实留下了后手。
那是第三次黎明计划没有填进去的向导和哨兵，还有一部分刚刚培养出来的新生代。
但是——
那些人，全部被派到了另外一个出事的区域。
满以为姜绝一个人就能解决SS级虫族的入侵，他们完全忘记了——
姜绝的实力确实就在那里，但他现在打不起消耗战。
基地已经没有足够的“消耗品”，能够支持突如其来的“黎明”了。
基地高层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另一头，辛淼看了看之前好心提醒她的大汉，又看了看里面情况越来越危险的姜绝。
——监控那头明明可以通过摄像头说话的，不说话就是在装死。
她不耐地敲了敲封锁区最薄弱的地方：
“得了——等你们下决定，黄花菜都凉了。”
“怕虫子和姜绝出来是吧？”
“给我开个口子，放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