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里的嫣红色液体渐渐蒸腾出了一些小泡，多托雷拿出一小片药丸的残骸，又拿出滴管，将红色的液体滴在了药丸的上面。
药丸成功发出了“呲”地一声，随后化成了虚无。
博士失望地把药剂放在了试管架上面，不再理会阿蕾奇诺，只想继续下一组对照实验。
对于他来说，实验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是在和阿蕾奇诺说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也从未从自己的实验上转移。
而看到阿蕾奇诺只是冷嘲热讽，并没有说出什么对他的实验有用的话语以后，他就更不是很想和阿蕾奇诺交流了。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和阿蕾奇诺交流以后，阿蕾奇诺的想法，会对他的实验有什么帮助和启发。
但是他原本以为，阿蕾奇诺好歹能够说出——药剂的经费问题，她来想办法呢。
或者——
如果她底下的那些小孩真的崇敬他，想要给他一些实验经费的话，他现在都会非常欢迎阿蕾奇诺。
然而……
阿蕾奇诺显然并不认为，这些钱应该她来付。
她过来，显然就是来问责的。
——而既然阿蕾奇诺没有自己负责这些药剂的经费的意识，多托雷也只好表示，自己拒绝交流了。
阿蕾奇诺不是很满意他这个拒绝交流的态度，抱臂立在多托雷边上，语气森寒：
“这些药剂我早就给你下了订单，当时也支付了定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研究这些药丸的时候，我就把摩拉给你了吧？”
“按照之前的惯例，剩下的经费，你直接找潘塔罗涅不就好了？”
多托雷重新调整了材料的配比，这才分出神来，回了一句：
“既然是你要的药剂，那就应该你找潘塔罗涅申请。”
“什么时候，你申请好了——”
“只要经费一到，我自然会把你要的药剂做好。”
阿蕾奇诺一哽。
——“女皇才告诉我们，潘塔罗涅最近手头紧，只会紧着真正有需要的人来。”
“你明知道，我会被拒绝。”
阿蕾奇诺平时其实不怎么依靠潘塔罗涅提供经费。
她一直是一个孤狼，又总是看不惯【富人】和【公鸡】的作风，总是对他们冷嘲热讽。
一般情况下，她能够自己解决的经费，是绝对不会给潘塔罗涅递交申请的。
——经济独立了，才能够对给钱的摆脸色啊。
否则的话，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然而，总有一些钱，是她自己拿不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阿蕾奇诺一般采取的做法不是找潘塔罗涅要经费，而是——
给其他执行官定金，让他们自己从潘塔罗涅那里捞钱。
过去，阿蕾奇诺一直都是这么操作的。
就算很多时候，她真正的开销花的还是【富人】的摩拉，但是只要这摩拉中间过了一道其他执行官的手，阿蕾奇诺怼起潘塔罗涅来，就毫不心虚。
而阿蕾奇诺一直以来的好伙伴，就是多托雷。
多托雷是一个烧钱大户。
愚人众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默认了，多托雷的实验，就是最需要经费的地方。
科研是硬实力。
在女皇的授意下，过去对于多托雷的实验，潘塔罗涅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
只要多托雷要求的经费，只要面上给的理由过得去，他一般都会批准。
阿蕾奇诺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和多托雷多次合作。
——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和她合作无间的多托雷这次，居然直接拿一瓶药剂敷衍她！
阿蕾奇诺薄唇微抿，语气淡淡：“总之，你是知道的。”
“我的经费和你们不一样，又不是潘塔罗涅给的。”
“——虽然他还是意思意思给了点经费，但是就他给的那点低保，能够顶什么用？”
“你张口就要我一半经费，那不可能。”
阿蕾奇诺这话一说出来，多托雷倒是确实想起来，阿蕾奇诺和潘塔罗涅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所以——
其实就算阿蕾奇诺拿出了一半经费，也是没有潘塔罗涅一次性批的经费多的。
她做药剂的钱，本身就不是靠她自己的钱，也不是她找潘塔罗涅要钱。
而是她联合他一起从潘塔罗涅那里要钱。
是他那个时候获得经费简单，靠着巧立名目，这才获得了本该阿蕾奇诺去申请的经费。
换句话来说，阿蕾奇诺是真的没什么经费，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很多需要经费的时候，都离不开其他执行官代为向潘塔罗涅申请。
多托雷皱了皱眉，甚至有点想要打醒当初的自己。
年少不知经费好，错把人情当成宝。
如今识得经费好，璃月轻易去不了。
眼看经费少又少，还有同僚把它耗。
经费难得且稀少，紧着自己最重要。
——原先要是批经费简单，多托雷自然不介意再帮阿蕾奇诺一起捞经费。
现在他自己捞经费都被卡着了，哪里还有心思帮阿蕾奇诺捞经费？
更别说，现在先掏他自己的经费，来完成阿蕾奇诺要求的事情了。
以前就算他先自掏腰包，没过多久，想个理由，潘塔罗涅也会拿着经费填了他的窟窿。
但是现在！！！
现在他自己的经费都是用一点少一点，眼看着就要影响他实验的进度了，他怎么帮阿蕾奇诺，又怎么有心情帮阿蕾奇诺？
天知道，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够找到一种配方，不仅能够把这来自璃月的药丸分解，更能够提炼出它的原料了！
但是他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经费，却发现自己剩下的经费，要是还要再兼顾一些新想法的话，很快就要蒸发光。
马上就到了能够破解璃月丹药密码的紧要关头，他当然要紧着自己的实验。
想着，他最后还是给了阿蕾奇诺衷心地建议：
“最近经费不好拿了，如果你迫切地需要药剂的话，就自己去找【富人】申请吧。”
“所有执行官当中，你向潘塔罗涅申请经费的次数，也是数一数二地少。”
“只要你申请了，哪怕看在你很少向他要摩拉的份上，他应该也会把经费批给你的。”
阿蕾奇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清自己今天应该是不能从多托雷这里拿到药剂，多托雷也确实拿不出经费来，随后就走了。
眼见着女子瘦长高挑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尽头，多托雷自顾自地配起自己的药剂来。
过了一会儿，看着自己手中变成了幽蓝色的药剂，他这才叮嘱手下：
“要是最近【仆人】找【富人】申请经费，记得提醒我一声。”
藏镜仕女愣了一下，低声应是。
最近缺了经费以后才专门负责记账的一个下属上前，询问道：
“执行官大人询问这个，是要结算这次的药剂经费吗？”
只要博士一说是，他几乎就做好了马上把这块账目单独列出来的准备。
然而博士却恨铁不成钢道：
“如果【仆人】都能够要到摩拉的话，我们该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找【富人】要经费！”
“她要我也要，懂了吗？”
“只要能够要到经费，我都已经能够不计成本做实验了，谁还在意她那点小钱？”
手下嘴角一抽，几乎无话可说。
——合着有人批经费的时候，就可以可着摩拉随便花，没人批经费的时候，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是吧？
刚刚对这笔小钱，您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您光想着以【仆人】和【富人】的关系，要是她都能够要到经费，那您自然可以要到。
但是……
若是在【富人】大人的心里，现在自家执行官才是和他关系最差的呢？
要是经费给谁都不给他呢？
执行官大人一心扑在了实验上头，对于实验之外的东西，是不是过于不在意，也过于盲目自信了一些呢？
下属本打算劝他早作打算，却还是看着沉迷实验的博士，陷入了沉默。
——算了。
他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执行官大人为什么认为自己得罪了【富人】。
但这执行官之间的关系，本身就不是他们能够揣度的。
如果是他多心了，还徒惹是非。
不是多心的话……
该说不说，执行官大人多长长心也好。
他不是没心，就是一心扑在了实验上面。
算起来，他们这些下属，何曾被他放在心上？
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