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武夷山冬季休演以后的第一场演出。
作为全世界唯一一个展示种花家茶文化的大型山水实景演出,这场演出以天为幕,以地为台,与大王峰为伴,以武夷山茶文化为内容,娓娓道来一段大红袍的千年历史。
状元及第、红袍加身或许只是传说,但武夷山的茶文化,却不仅仅只是传说。
辛淼举着手机坐在尊宾席上,对比一些拿着专业相机在拍摄的人们,她举着的手机就算像素不错,也算不上什么。
钟离在手机世界里面能够看到的,毕竟已经是打了折扣的画面。
这是一场光与影巧妙交织的视听盛宴,即使不能够完整地感受个中滋味,但辛淼能够不嫌手酸地举着手机,只为能够让他也一起看到这场演出,钟离其实也知足了。
表演再怎么震撼人心,能够打动人心的,更多的也是厚植在种花家人民血脉当中文化的力量。
钟离欣赏这样的美和文化,但璃月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茶文化。
他喜欢辛淼和他一起看的武夷山茶文化。
但钟离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看到翘英庄的人,也能够讲好茶叶背后的文化。
茶业是璃月的重要产业之一,物质文化有了,精神文化也得慢慢跟上。
那又是需要人们慢慢来的事情啦。
钟离不知道自己退休前,能不能看到有人觉醒这样的意识。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退休了。
明明他很多时知道了璃月未来可期,就总是觉得,他可以退休了。
璃月的未来好着呢。
他只是退休,又不是对璃月撒手不管。
一直捧在手上的明珠,怎么可能真的就弃之如履呢?
他当然还是会在暗中守护的。
只是璃月的未来现在都还小呢。
虽然说辛淼的丹药可以延长现在这一辈的打工时间。
但是钟离想要退休,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在位时间太长了,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自己的在位时间太长了。
长到他觉得多数人对他绝对的信任和迷信需要纠正,长到他觉得权力长时间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并不是好事。
虽然有的事情还没做,但是很多事情,就算退休了也能做。
这些事情既不是非他不可的事情,也不是他一定要在位才能够推行。
若是一直想着“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就退休”,那钟离几乎可以笃定,等到旅行者来璃月了,他可能还没退休呢。
只要心里还存着事,手头上的事情,总是做不完的。
就比如现在明明是放松时间,看着武夷山的茶文化,他却会不由想到璃月的茶文化一样。
大抵我们看到美好的事物,就总是想着,能不能也在自家搞一搞吧。
钟离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这些涉及到了软实力的东西,有的时候,和硬实力一样重要。
而钟离知道,他之后还会看到更多的,他想要在璃月发展起来的东西。
只有知道了“不足”,国家才能够发展。
而这些不足,注定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填补。
多到如果钟离真的把这些事情一肩扛起,就真的不要想着退休了。
毕竟钟离清楚地知道,国家的发展就和《不足歌》里面描述的一样。
永远是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尽头的。
“……心满意足为天子,又想长生不老期。
一旦求得长生药,再跟上帝论高低。”
那他得干到什么时候啊?
想想就眼前一黑好不好。
要不是他虽然有天理维系者这个顶头上司,但是实际上,他自己就是自己的最大上司,钟离真的觉得,他现在这个年纪,早就可以“乞骸骨”了。
问就是——臣请告老还乡。
不过现在也还真的不能多想退休的事情就是了。
退休也是需要想好后路的。
钟离不再多想。
===
回到民宿以后,辛淼开始涂自己被蚊子叮到的地方。
室外露天的环境确实能够让人享受到视听盛宴,但也避免不了蚊子的侵袭。
南方的冬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即使到了这样的天气,蚊子也还是常伴左右。
山里的蚊子似乎格外毒一些,反正辛淼被叮的地方,已经肿了好几个大包。
钟离来到现实世界有次数限制,但是并不是出来一次就算一次的。
要不是因为钟离每一次都可以在外面待够累计的时长才算是一次的话,辛淼也不会随便想着让钟离回手机世界。
钟离一从手机世界出来,就看见辛淼明明已经涂过了药,手却还在不安分地挠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她很注意地没有用指甲挠,只是用指腹在手腕上面反复地摩擦。
而这样一点都不爽快的做法当然解不了她手上的痒意。
于是辛淼的眼角眉梢渐渐染上了烦躁。
偏偏这种烦躁还是无从说理的烦躁。
被蚊子叮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令人习以为常了。
在看演出之前辛淼也是喷了花露水的,但是蚊子就喜欢她的话——花露水也没有办法。
如果蚊子叮完人,不痒就好了。
如果蚊子在睡觉的时候来了,能不吵就好了。
钟离莫名就想起了一个不小心刷到的搞笑视频。
“——能别吵吵吗?”
“——能叮完人以后不痒吗?”
“你要是不痒也不吵,我至于那么讨厌你,半夜不睡觉也要爬起来把你拍死再睡吗?”
蚊子:你在教我做事?
不想被教做事的蚊子,从来不会轻易妥协。
辛淼大抵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过来了,居然还会因为蚊子而受罪。
理论上来说,疼痛是比痒更能够让人感受到的存在。
只要辛淼感受到痛了,那她就不会痒了。
但钟离没有痛击辛淼的意思。
他选择把辛淼刚刚因为涂药而卷起来的袖子放下,让辛淼隔着袖子再抓痒的地方。
看了一眼辛淼用的药,他又抽了一张洗脸巾用冰水打湿,覆盖在了辛淼的手腕上。
辛淼拿着洗脸巾把之前的药擦掉,又用干的洗脸巾擦了一遍,这才接过钟离推荐的药。
这次她觉得药是有效果的,至少不痒了。
而不痒了以后,不就是被叮了几口吗?
那根本就不是事。
甚至连伤口都算不上。
然而钟离却玩笑道——
不是损失了气血吗?
那我给你推荐一道甜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