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车继续往前开,来到轩梧湖别墅附近。时来新找到个适合的位置,推开车门,然后倒车,把车门撞在一棵大树上,“砰”,车门从车身上脱离,掉落到地面。
时来新开着这辆无门车,慢慢驶近轩梧湖别墅区大门的附近,眼中见到大门口的灯光时,却把车停下,在离着大门大约两百米距离的一片暗影里,动手布置起来。
时间又过去十几分钟,正在轩梧湖别墅区大门值班的保安,耳中听见长长的急刹车声,夜间里传来很清晰,也来得不寻常,保安警觉性很高,抬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远远见到有辆车开过来,隔着还有一百多米,车牌很陌生,也看不到车上有司机,车速还相当快,保安感觉不对劲,起身走到门岗外面,手摸向腰间的警棍,全神戒备这辆车。
车子不断向前,过了安全距离仍然不见减速,直愣愣往大门冲过来,保安看出来不妥,高声叱骂着,但不管一点用,转眼车就到了跟前,车头猛地撞到电动闸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闸门被撞得歪倒,车头深深陷进不锈钢栅栏里,喇叭长鸣。保安这时才看清楚,车里驾驶座是空的,根本没有司机。整个别墅区都被惊动,保安脸上冷汗直流。
卫长青这夜注定是要失眠了。先是被一个电话吵醒,从床上爬起来接了,听完后坐在靠椅上想着什么。别墅区大门处出事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听到,吩咐值夜的保镖去看。保镖回来,报告大门口发生的奇怪事情,他脸色更加不好看,接着再度接到一个来电,心情彻底坏透,继而大发雷霆起来。
张诗卉今天本打算去电台的,跟文慧通过电话后,把见面的地点改在大坦沙江边小绿洲的别墅。她知道这是关风名下的一处物业,现在约到这里,明显就是两人的同居寓所。
这是以遗孀自居吗?张诗卉曾是她的粉丝,自然也希望她在道德上不要有污点。文慧有合法的丈夫,从传统的角度看,这种行为很出格,不正经的女人才干得出来。
当然,作为现代女性,她对所谓三从四德嗤之以鼻,但她也调查过,那位时来新婚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行为。两人正在办理离婚,时来新并未同意,表面看来,文慧在婚姻关系中所表现的,并不符合一般人眼中的道德。
昨晚队里还在开会讨论那U盘里的照片,一帮臭男人装得一本正经,看着照片眼睛都直了,还是她看不下去,把照片关掉。
会议上得到的推论很让她意外,大家认为这些照片就是关风本人拍的,男主的脸和关键部位都被修图修去,除了关风自己,其他人拍不到这种照片,也不会多此一举,至于这些照片的用途,则不得而知,总之是件极其阴微的事,这关风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暗暗为文慧惋惜。她要是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会怎样?真不敢想象。
文慧穿着一身白衣接待了来客。她脸色苍白,眼睛略有些浮肿,前襟上露出一小片黑纱,大厅中央还摆着关风的灵位,供奉着鲜花和香烛。为消除文慧的戒备心,张诗卉耐着性子在灵位前上了注香,虽然她对关风此人看法不太好。
香炉里香烛的余烬不多,看来关风的身后事有些冷落。
两人在偏厅的沙发上坐下,文慧还沏了一壶香茶,在淡淡的茶香中两人聊了起来。
“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关风出事前一段时间,有什么比较特别的表现或者异常,和你说过些什么?”
文慧回忆了一下,道:“他一直工作都很忙,听说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在关键阶段,所以更加忙,早出晚归,连我见到他的时间都不多。”
“他有跟你提起过关于这个项目的情况吗?”
“对于工作上的事情,他很少在我面前说,隐约地听说是关于地铁六号线建设项目吧,前期好像遇到点困难,后来解决了,其它的我都没有印象了。”
“那你尽量回忆一下,他有没有其它和平常不同的言行。”
文慧皱眉想了想,还是摇头:“他是那种把情绪控制得比较好的人,我想不出有不寻常的地方。”
“他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叫范妮,你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如何,经常见面吗?”
“他们兄妹感情很好,我看得出他很疼这个唯一的妹妹,还不时在事业上给她帮助,也经常见面,关系很密切。”
“那,你能说一下,你跟范妮的关系吗?”
“我和她接触不多,也没有私下联系过。”
张诗卉了然地点一下头,继续问道:“关风和时来新之间,听说有很多恩怨,你了解有多少?”
提到这个话题,文慧郑重了许多,靠在沙发上的腰也不由挺直起来:“他们之间的事情,实在太多,可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简单说吧,他们一起创业,后来意见不合分开单干,不想又成了竞争对手,一路摔摔打打,也都发展的不错,后来阿风把时来新的公司收购下来,这种竞争关系就告一段落了。”
“后来时来新怎么样了?”张诗卉追问。
“他又进行了几次创业,但都失败了,心态不太好,总是认为阿风在背后针对他,破坏他的商业计划,我看也就是捕风捉影,没有根据,后来人也变得消极了,整天呆在家里,也不出去工作,本来挺好一个人,志气被消磨掉,都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我可以问一下,你和关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吗?”
这个问题显然有触动到文慧,她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脸部肌肉有些僵硬,目光里充满戒备,停顿了一会儿,才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张诗卉也觉得气氛不太好,马上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你和时来新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转了话题,文慧并没有轻松多少,这个问题也不太好回答,作为主持人的她也遇上了语言表达困难,组织了一下辞汇,才道:“我跟他之间的关系,首先我要说的是,其实前几天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只差到有关市政部门办理手续,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婚姻的关系,我现在恢复了单身,他现在是我女儿的父亲而已。我们相爱过,共同经历了他事业的起伏,他好的时候我和他在一起,他不好的时候我也跟他在一起。”
“只是在后来我偶然间得知,他在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他一直欺瞒着我,对我造成很大的伤害,我无法原谅他,摇摆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离开他。”
“对于他,我想说的就是那么多,以后也不想再提起他,那都是过去了,结束了。”
张诗卉觉得这个回答很官方,倒像是跟记者说的话,相较起来她更喜欢那个在节目里的知心大姐姐,而不是眼前这个言不由衷的女人。
原本心里还有一点好奇八卦,现在她已提不起兴趣。她决定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公事上来,
继续问道:“关风出事的那晚,你正在干什么?”
“那晚我本来是跟阿风约好,到新买的房子那里看看,就是明珠半岛花园的那所房子,但半路接到时来新的电话,约我去见面,我就先过去见了他,然后才……”文慧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道:“是有些巧,跟他见面的时间,正是明珠半岛花园那边发生爆炸的时候,见他后过去,结果……”大概想起那晚的惨状,表情有些惊恐。
她很突然地问张诗卉:“你们查到是谁干的吗?阿风不可能自杀,他一定是被人谋害的,请告诉我,到底是谁!?”
张诗卉摇摇头,回答:“现在我们还处于调查阶段,不到给案子定性的时候,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文慧作恍然大悟状,急切地说:“时来新有嫌疑吗,你们问他的情况,是不是跟他有关系,对了,实在是太巧了,不过他当时跟我在一起,没有去作案的可能呀,这这……,不对,阿风是爆炸前被害的,啊,我要是没有跟他见面,我就会到明珠半岛花园,那爆炸不是连我都,如果是他干的,那就,……不是他干的,也……”就算这是个聪明的女人,遇上如此复杂的问题也开始语无伦次。
接着,她突然闭嘴,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讶,显然,她突然想到了很恐怖的事情,又想明白了让人意外的答案。她竭力镇定下来,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人像花光所有力气,勉强地对张诗卉说:“对不起,我失态了,可能跟休息不好有关,最近身体比较差,今天聊不得太久。”
张诗卉方才冷眼旁观,文慧的错乱表现,居然让她对案情有了新的启发,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回去要好好理理,见文慧想结束谈话,也就顺势提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