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驴子虽然是个犯罪分子,但也是个有个性的犯罪分子,恩怨分明。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谁救过他,他就帮谁卖命。
可如果有人要害他,那对不起,他也会想办法把那人弄死。
现在听说赵瑞龙要让他背锅,他当然要反咬赵瑞龙一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疯驴子先是交代,他受赵瑞龙的指使,在汉东省监狱里,毒杀了吕州前副市长李亮的事情。
细节讲的很清楚,包括氰化钠是怎么来的,监狱里谁是内应,具体投毒的人是谁……
口供发回汉东后,刘和光迅速安排,对相关责任人展开秘密调查,真相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加上之前李明留下的那份录音,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正式形成。
赵瑞龙收了李亮李明兄弟两百万,并且在他们东窗事发后,杀人灭口。
紧接着,疯驴子又交代,他受赵瑞龙指使,从国外找了一个名叫杰克的杀手回国。
但他表示,并不知道赵瑞龙要杀的人,是祁同伟。
另外,他还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赵瑞龙曾经给了杰克一把手枪和若干子弹。
这是个非常关键的信息,如果找到那把手枪,并且顺藤摸瓜,证明那把手枪和赵瑞龙有联系,那么证据链就完整了。
案情上报到汉南省委,李维民非常重视,他责令省公安厅,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到这支手枪的下落。
世上的事,最怕认真。
手枪和子弹如果落在坏人手里,会非常的危险,本就是一件大事。
省委书记亲自下了死命令,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省厅自然不敢怠慢,投入了大量警力寻访排查,很快就锁定了唐家兄弟,并且于两天后,从外地将他们抓捕归案。
唐家兄弟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件大案。
虽然他们间接救了祁同伟一命,但改变不了参与盗抢、且数目巨大的事实。
这回等待他们的不再是劳动改造,而是正儿八经的监狱生涯。
密码箱埋在旧厂街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警方起获后发现,手枪、子弹以及其他装备全部都在,一件不少。
如此一来,刺杀祁同伟的案子,也彻底坐实了。
赵瑞龙涉嫌故意杀人、故意杀人未遂,上了通缉令,只不过他已经跑到了国外,暂时抓不到而已。
赵立春则被这个孽障害惨了。
刺杀祁同伟这件事,赵立春完全不知情,是赵瑞龙自作主张进行的,如今东窗事发,刘和光肯定会死死咬住不放,甚至可能去首都告状。
赵立春把电话打到汉南,暗示李维民帮忙说说情。
但李维民却故意装作没听出来,和他打起了哈哈。
这也难怪,当初两人在汉东省共事,李维民只是看中了赵立春搞经济的能力,加上老领导的面子,才会一路提拔。
并不代表两人有私交。
真要论私交,李维民也是跟刘和光走的更近,这个时候,他不对赵立春落井下石,就算仁至义尽了。
从理论上说,赵立春是省委书记,高层又有老领导撑腰,只要赵瑞龙不被抓捕归案,办案人员拿不到确切证据,就扳不倒他。
但无论如何,李亮兄弟那两百万,肯定是无法完全撇清的。
因为李亮的升迁副市长的时候,赵立春确实和组织部门打过招呼。
两个月后,赵立春突然告病,去首都治疗休养。
说是告病,其实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
回汉东继续当省委书记的希望基本非常渺茫,想和剧里一样升到F国级,根本没有可能。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在某个冷门部委,比如说供销社,当个社长或者党组书记什么的。
运气一般的话,便可以直接退居二线,提前养老了。
如果运气太差,甚至赵瑞龙落网,那样的话,估计就得去“秦城”工作了。
赵立春走了之后,刘和光暂时顶了上来,以省长兼省委副书记的身份,全面主持汉东省委的工作。
……
京海这边,祁同伟的位置可能也要动了。
王子衿天天找刘和光闹,说纪委的工作太得罪人,太危险了,死活不同意祁同伟继续担任京海市纪委书记,必须换个地方,至少也要换个位置。
祁同伟自己也觉得有些厌烦了,毕竟他有上帝视角,真正的特长还是搞经济,做纪检工作,大材小用不说,还要让家人担心,便没有拦着王子衿。
刘和光实在烦不过,只能去找李维民,委婉的表示,希望能给祁同伟换个职务。
李维民也挺为难。
按理说祁同伟出了这个事,换个职务是应该的,加上立了功劳,升迁也说的过去。
问题在于,祁同伟升上副厅才刚满一年,别说不可能提拔为市委书记或市长,就是让他担任京海市委副书记或者常务副市长,难度也不小。
最大的可能,还是继续在市委常委的位置上打转。
可祁同伟现在已经是纪委书记,五人小组成员之一,换成组织部长不过是平调,反而可能给他下一次晋升带来障碍。
若是换成宣传部长、统战部长那些职务,相当于降了,更是说不过去。
李维民想了想去,觉得要想妥善安排祁同伟,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开京海。
在做决定之前,他要先和祁同伟当面聊一聊,再深刻了解一下。
这次的接见地点,不是省委书记办公室,而是在省委后院,李维民的住所里。
汉南省委后院的格局,和汉东差不多,也有几十栋独立的小别墅,散布在茂密的绿化带之间,专供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使用。
祁同伟虽然在汉东省委后院进出自如,也去过除刘和光之外的好几位省委领导家里做客,但到了李维民的住所,依然有些紧张。
毕竟人家是F国级领导,而且还是实权派,全国最高的二十多人之一。
李维民倒是客气,看见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微微的笑了笑,道:
“同伟,不要这么拘谨嘛,到我这来,就跟到你姨夫家一样,放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