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雪域十分贫瘠,闻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想要的全部草药。
从前他的家中做过倒卖草药的生意,所以他倒是认识一些草药,也知道一些草药的作用,虽然不多,但若是治一些皮外伤,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又寻了一会,闻直勉强寻到了一些止血的草药,先帮展书暂时把身上的伤口敷上了。
展书却还是没醒。
看样子,他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很久,已经快被冻得硬邦邦的了。
闻直心中焦急,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又跺脚又挠头。
他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
人快死了,他该咋办?
找大夫,对。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大夫?
闻直慌了。
“水、水啊……”
就在此时,闻直突然听见了一声沙哑微弱的声音,他转头一瞧,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远处趴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穿着一身道袍,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裸露出来的手背上还生了冻疮。
看起来岁数还不小。
闻直跑了过去,将自己腰间的羊皮水囊解了下来,把这老道士扶了起来,给他喂了一点清水。
他这才看清这老道士的脸。
这道士的脸黑瘦黑瘦的,颧骨很高,削得高而薄的鼻梁像是山丘一样。他眼下还带了一点乌青的颜色,不过因为他的皮肤不算白,所以也看不太清。
闻直扶着他的脑袋。
这道士直接给他的水全都喝光了,所幸闻直也没在乎这些。
纪无为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正看着自己,仿佛鼻子上还挂着鼻涕。
他坐了起来, 双手放在膝盖上,左右打量了一下道:“这是哪儿啊?我怎么还跑到这儿来了。”
闻直突然大叫了一声。
这下还给纪无为吓了一跳。
“对啊,这到底是哪啊?”
纪无为无语了。
他扶起了自己膝盖,勉强站了起来。他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展书,好奇道:“咦?”
纪无为围着展书转了一圈,道:“这人,再不救就要死了嘿。”
闻直挠头道:“啊,所以咋办啊?”
纪无为在自己的怀里摸索了半天,而后拿出了一颗小药丸,这小药丸是红色的,大概有指甲盖那么大。
他把这药丸放进了展书的嘴巴里头,而后捏了捏他的嗓子,那小药丸就被他咽下去了。
闻直问道:“你做啥?”
纪无为道:“救他啊。”
闻直道:“啊?你能救他啊?”
“我也不知道啊。”
“那咋办?”
“不知道啊。”
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
“咳、咳咳……”
这时,展书的轻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闻直转头一瞧,却见展书已经醒了过来,不过还是很虚弱就是了。
展书刚一醒来,就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疼,像是被人狠狠砸碎了骨头而后又重新拼起来了一样。他轻轻地呼吸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掀起来了,稍微动一下,都是剧烈的疼痛。
展书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个音节。
纪无为拍了拍手道:“这小子运气还真是不错。”
闻直愣了一下道:“啥意思?”
纪无为却摇了摇头,不再解释了。
他看了看左右,道:“这地方可太偏了,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啊?我看你们好像是军中的人来着。”
闻直嘿嘿一笑道:“啊,对啊。我是来打仗的。”
纪无为道:“虎贲军?”
“对,就是虎什么军。”
纪无为:“……”
和这个傻小子也说不明白。
“算了。”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道:“你们就暂时先跟我走吧,看他这样啊,不休养个几个月,是肯定好不了了。”
闻直就“哦”了一声。
纪无为奇怪道:“你倒也不怕我是个坏人?”
闻直又道:“我不知道啊。但是你救了他啊,应该是好人吧。”
纪无为却是笑了一下。
他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眯起了眼睛。
这场仗,死了不该死的人。
既然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么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大的改变?
也许。
==
拔营当场,宋倾岚亲自出现在了京郊。
京郊之外一片霜白,聚在此处的军队,一共有六支,分别是金吾卫、背嵬军、武镶军、羽林卫、天武军与骠骑营。这几支队伍加在一块,光是麾下将士的数目,就有将近二十万人。
明明这京郊外头十分宽阔,但是这些铠甲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这里,愣是让人看不到天际线。
而这一次,光是出征的将军,包括沈承聿,就有将近十个人。
这已经能算得上是大渊最顶尖的兵力了。
然而此刻,他们却全部都聚在了这里。
不为别的,只为踏平雪域,得胜而归。
然而,这京城内外虽然没下雪,但是一眼望去,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所有将士们的头上都系着一条雪白的长绫!
几十万大军,怒目而视,全都憋着一口气。
这是一种何等壮观的景象?
若山呼海啸,马上就要端着盛怒,滚滚而来。
沈承聿骑着饮霜,站在最前头,面对着身着铠甲的宋倾岚。宋倾岚手中执着一柄长剑,在寒风中却丝毫不显孱弱,面色坚定,应着将士们热烈的目光。
城外黄烟散漫,天空蔚蓝渺远。
而那些文臣们,却是站在的宋倾岚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诸卿!”
宋倾岚的声音,穿过清风,来到了诸位将士的身边。
“朕没什么可说的。”
宋倾岚震声道:“报仇!!”
将士们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跟着宋倾岚大喊了一声:“报仇!!”
震耳欲聋。
宋倾岚把手中的长剑向上一举,大声道:“拔营!”
“大渊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