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西洲。
是叶西洲对吧?
他们在教室里,他们在公交车上,他们一起出现在墓园……
何念可以忍受很多事情,包括叶西洲在自己面前炫耀……但是她无法忍受自己的位置被叶西洲代替。
许然是因为她才变成了这样,可她何念又未尝不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这样受欢迎的人。
何念觉得自己为许然想了很多,也想过很多以后的事情,她有一本专门用来写她和许然的笔记本。
算算时间,每天写一点,两年了,这个厚厚的笔记本也快写满了。
除了放学后回家那段路程的短暂放松,何念每天最轻松的事情就是在这个笔记本上写东西。
偶尔,她也会写一些以后的事情。
何念不告诉许然她要考什么大学,那是因为她想要和许然去同一所大学……许然的成绩没有她好,所以她害怕自己说出来以后,许然不准。
许然这个傻瓜是断然不会准的。
他们出去玩她也会给许然出钱的机会……何念不知道这算不算满足了许然的自尊心,只是从朋友那里采纳了这个意见。
但是她每次都只会买便宜的东西。
好像只是一个恍惚,又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到何念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都去食堂吃晚饭了,走读生也都回家了。
何念看了看时间,拿着收拾好的东西起身,向着学校外面走去。
她的手里一直握着手机,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好像那里面有什么难以直视的东西。
不仅难以直视,而且还让人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何念微微低头,漂亮的眼睛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她看着手机里许然发的朋友圈,还有照片里那个巧笑嫣然的漂亮小姑娘……心脏微微有些发疼。
她忽然想到了墓园那天自己问许然的那些话,还有许然的回答。
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何念轻轻的摇了摇头,把这份疑惑给甩开。
许然都承认了那些只是玩笑,就像是她一开始就认为的那样。
第一次从许然嘴里听到喜欢的时候,何念晚上回家还脸红了一阵,但是第二天许然的表现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何念微微愣了愣,于是也没有继续当真。
以后的很多次也一样。
那都是玩笑。
许然表白……在何念的心中,应该是热烈而又张扬的,表达情绪这一块,许然永远是那个爱哭鬼。
他会不争气的流着眼泪,然后捧着鲜红的玫瑰花,眼神坚定而又认真的表白,他是炙热的,他是骄傲的。
所以那些喜欢,何念只当做了许然的玩笑……而且,这样的表白,她不会当真,想来也不会这么潦草的就接受。
何念骨子里是个极为浪漫的女孩子,她所认为的恋爱,就应该是轰轰烈烈的,她所认为的追求,就是要热烈而又张扬。
含蓄宛如猜谜一般的爱情,何念才不喜欢。
何念自己是如此,所以她认为许然也同样如此。
直到坐在公交车上,何念还是对于那几张照片难以释怀……她真的有些无法释怀。
她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较劲,有时候,情绪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来的这么匪夷所思。
何念想问很多东西,比如许然为什么不和自己分享……分享什么?分享很多东西,包括一切。
比如许然为什么真的不搭理自己……比如许然那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手指碰到手机,她能够弹奏的只有一曲欢快的乐章……哪怕她并不开心。
何念除了祝他玩的开心还能怎么样呢?
颇为扫兴的询问他很多事情?
他好像玩的很开心。
所以何念不忍心打扰他的开心。
“你好,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何念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座位旁边微微有些拘谨的男生,她本应该温柔的微笑着,说一句“你坐吧,我就不坐了。”
她保持着与男生的距离,但是这个距离并不会让人感到尴尬和不适,只会让人感到暖心。
可是今天,何念实在没有心情和他多说些什么,她很干脆利落的站起来,然后绕过那个男生走到车门旁握着把手,沉默不语。
这让那个男生很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何念收起了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她不苟言笑的样子其实很冷淡,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
她忽然轻轻笑了笑,所以许然那个大笨蛋是怎么觉得她温柔的像个天使的?
哈哈哈,也不需要戴眼镜呀。
这样的何念才是最开始的何念,她下了车,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拎着书包别在肩膀后面,步伐随意的向着家中走去。
迎着晚风,迎着夕阳,何念微微眯了眯眼,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倒也不是觉得温柔的自己有多讨厌,比起现在的自己,何念还是更喜欢许然眼中天使一样的自己。
她现在只是想要释放一下情绪。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何念停下了脚步,她轻轻的用脚尖踢着电线杆,犹豫了很久才对着某个熟悉的头像发去了消息。
“我依然会每个月都陪你去,我依然会把你当做爱哭鬼,我依然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把我当做你唯一的天使。”
直到确认自己发完这些消息以后,何念这下忍不住彻底红了脸蛋,白皙的肌肤在一瞬间染上了绯红, 她有些羞赧的踢了踢电线杆,然后仓皇的把手机给关机,心脏砰砰直跳。
看不到看不到!
回到家以后,何念的妈妈看到她,笑着说:“来吃饭了,念念今天很高兴啊?”
何念坐到餐桌前,微微低着头,抿了抿唇角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都这样。”
她甚至还有些不高兴。
只是在做完那一切以后感到释然了,她的心情就像外面的晚风,轻飘飘的沁人心脾。
她想起了以前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那是张嘉佳写的一段话,何念用在了许然的身上,只是加上了自己的观点。
“他是一颗荒草,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何念轻轻的笑着:“但是我是那个浇水的人呀,谁知道荒草以后会不会成为万众瞩目的鲜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