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又在村里找了其他人问蒋申明的情况，大家的反应和刚才的老太太基本无异。
只要提起蒋申明，要么说不认识，要么直接不搭理苏沫。
苏沫看了看手中的地址，没错啊。
再看村民的反应，应该是认识蒋申明的。
既然村民口中打探不出消息，苏沫便直接去找了蒋家村村长。
村长家倒是好找，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
“咚咚咚”
刘福刚敲了三下门，院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正好是蒋村长。
看着眼前的刘贵，蒋村长确定自己不认识。
“你找谁？”
“我们老夫人想找你问点事，村长方便吗？”
村长的视线看向刘贵身后的苏沫，脸上写满不耐烦。
“你们要问什么？”
苏沫朝蒋村长点头打招呼：“村长我想向你打听你们村的蒋申明，我想知道他家在哪？”
蒋村长眉头紧皱，看向苏沫的眼神里全是打探：“你们找他做什么？”
“我想办学堂，是山水书院的院长向我推荐他的。”苏沫如实回答。
蒋村长侧开身子，淡淡道：“你们先进来吧。”
进门后，蒋村长指着院子里的椅子：“随便坐。”
语气依旧淡淡，听不出喜怒。
苏沫也不说话，静静等着蒋村长开口。
蒋村长看了苏沫一眼，又拿出旱烟点上，抽了两口后才说话。
“蒋申明是我们村的，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我也不是特意来打探他的事情，只是刚才在村里提到蒋申明这个人，大家都有些避讳，没办法，才找到蒋村长这里。”苏沫解释道。
“因为在他们眼里，蒋申明是杀人凶手。”
蒋村长这句猝不及防的话，让苏沫怔愣了片刻。
缓过神后，盯着蒋村长的眼睛问道：“那蒋申明有杀过人吗？”
蒋村长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怒意。
“狗屁，那是村里这帮人嫉妒他，污蔑他。”
苏沫暂时放下心，要是蒋申明真有问题，纵使他学问做的再好，也不可能请回去。
“村长能不能讲的具体一点？”
蒋村长锤头看着地面，迟疑片刻后才开口。
原来蒋申明和眼前的蒋村长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蒋申明这个人打小脑子聪明，十岁就考中童生，是当时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神童。
父母更是勒紧裤腰带供他读书。
也正是他太过出彩，被同班的同学嫉妒，在他十五岁第一次参加秀才考试时使了些手段，让其落榜。
蒋申明颓废两年时间后，又振作起来，想再次参加考试。
没成想在蒋申明信心满满这次必中时，现实又给了他沉重一击。
他的父亲因病去世。
大寒国有规定，双亲过世需守孝三年。
守孝期一过，蒋申明的年纪也到了二十，在他母亲的操持下，娶妻生子。
蒋申明本想继续念书，只是后来他的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每日靠汤药续命，为了不拖累自己的儿子，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开始村里人对蒋母的自缢也没有什么说法，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人传出是蒋申明杀了他母亲，谣言越演越烈，时间长了，大家都默认了这种说话。
蒋申明的母亲去世没多久，他的媳妇也意外去世，接连的打击，让蒋申明再也没生出过参加科考的念头。
村里人更是觉得他家晦气，连他家住的那片地方都不再靠近。
现在的蒋申明和儿子相依为命，家里的地也早在他母亲生病时已卖光，靠着打点零工和卖柴火为生。
苏沫了解完蒋申明的情况，只觉得唏嘘。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厄苦命人。
蒋村长见苏沫了解完蒋申明的情况没有立即离开，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你要是现在还想请他当夫子，那我就带你去。”
“我只问村长一句，你刚才说的可都属实？”
蒋村长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瞪着苏沫气鼓鼓说道：“我虽然和申明关系好，但我不会为了他说谎。”
“村长别生气，我相信你，我只是确认一下。”苏沫连忙安抚。
蒋村长长长呼出一口气：“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找他。”
苏沫跟着蒋村长穿过村子，往山脚走去，来到一处破旧的矮房子前面停下。
“申明......申明兄......有人来找你。”蒋村长对着屋里大喊。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只见少年的衣服虽是打满补丁，但是很干净，眉宇间透着一股坚韧的气质。
“村长伯伯，我爹上山砍柴，应该快回来了，你们进来坐着等。”
“不用不用，我去找他。”
蒋村长也没管苏沫，直接往山上走去。
苏沫和少年四目相对，一时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叫什么名字？”
“蒋鹏程。”
“鹏程万里的意思吗？”
“是的。”
“你今年多大？”
“十三岁。”
“可识字？”
“......”
“......”
苏沫和蒋鹏程你一言我一语的尬聊着。
好在蒋村长很快找回蒋申明。
苏沫对蒋申明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五官端正，眼神清澈。
“您好，我是于苏氏，今日是来想请蒋先生去我办的学堂当夫子。”
蒋申明在听到苏沫的来意时，眼神有一瞬间的亮起，随后又很快熄灭。
只是朝苏沫点点头，态度疏离：“老夫人，您还是请回吧，老夫才识学浅，恐难胜任。”
“是山水书院的院长向我推荐你的，我自然是相信他的眼光，当然你不愿意去，我肯定不会勉强你。”
说到这苏沫又看向边上站着的蒋鹏程，继续说道：“蒋先生的儿子天资聪明，你真的愿意他被埋没吗？要是蒋先生愿意到我学堂授课，有了收入也能供你儿子上学。”
蒋申明摇摇头：“什么人就该是什么命，以后我儿能娶妻生子已是最大的福气，我不奢求其他。”
“蒋先生也别急着拒绝，你先好好想想，三日后如果我还没收到您的答复，我再另请高明，要是同意就去于家村找我，或者直接找村里的村长。”
苏沫说完，也没管蒋申明怎么想，直接离开了蒋家村。
蒋申明这个人固然值得同情，但是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不是苏沫能管的过来的。
再说苏沫已经给他机会，要是他自己不抓住，那还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