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窈娘回到北陵道观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若再不睡,可真要猝死了。
叶晋安和从前一样,早早的就坐在院子门口等着叶窈娘了。
“乖徒儿回来了?此行收了多少尾金?”
张口闭口都是钱。
叶窈娘气愤到了极点,跺了跺脚瞪了他一眼:“臭老头,你就只关心你的钱,不知道关心关心我这个徒弟!”
她忙了一天一夜,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但是这个臭老头居然不关心她,只关心他的钱。
“没天理,没良心!”
虽然他一向都是如此,脾性未改,可是叶窈娘难免不会气愤。
叶晋安没有生气,笑着捋了捋胡子:“为师若不关心你,怎会早早的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叶窈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还不是为了等你的钱。”
“罢了。”她摆摆手:“钱在观门口,你自己去看。”
叶晋安二话不说,连忙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门口。
当他看见门口整整一箱的金锭时,他顿时喜笑颜开,然后不顾自己的一副老身子骨,抱着箱子回了屋,看都不看叶窈娘一眼。
“这臭老头。”
叶窈娘嘟囔着,拖着沉重的眼皮走回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睡觉。
她现在对睡觉的渴望已经超越了生死,就算是死她也要睡饱再死。
不睡觉,还不如死了当鬼呢。
叶窈娘走到叶晋安身旁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师父,我今日见到西景了。”
叶晋安原本拿着金锭在那里摸来摸去,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一下。
“西景?那个老东西不是死了十几年了吗?”
“不是西景扬万里本人啦,是他的徒弟,叫什么司守约。”
叶晋安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那臭小子不是离开长安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叶窈娘打着哈欠:“许是思念长安所以回来了。”
叶晋安哈哈大笑两声,有些调侃道:“你小时候还差点和那小子定了娃娃亲呢。”
“什么?娃娃亲?你疯了吧师父。”
叶窈娘的困意顿时消失不见。
和司守约定娃娃亲?那小子一看就是个风流的,还收个漂亮女鬼当灵侍。
“臭老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随便给我定娃娃亲。”
叶窈娘几乎咬牙切齿的道。
“徒儿莫激动,为师又没真给你定。”叶晋安捋捋胡子,笑嘻嘻的道。
“我看不惯西景那老东西趾高气扬的样子,想着你要是嫁给那小子,路途那么远肯定受气,所以就没答应。”
他才不会告诉叶窈娘其实是因为西景扬万里给的聘礼不够多所以他才没同意。
扬万里那老家伙,也是抠门的很。
“切算你还有点良心,幸好没定,要不然今天这觉我宁可不睡了也要去把亲退了。”
虚惊一场,把她吓清醒了三分。
叶窈娘转身打着哈欠:“不行了困死了,师父我要去睡觉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进屋,师父却喊住她:“小子,为师有件事要告诉你。”
叶窈娘已经困得意识不清了:“行了师父,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今天就算床上有刀子我也要睡觉!”
然后她砰一下子关上门,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看来她是真的累坏了。
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如此没日没夜的除鬼确实是身体透支了。
叶晋安叹了口气,眼中却是越发的犀利。
将要有大事发生。
这一觉,叶窈娘便是睡了一天一夜。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清晨,整个世界是清凉的,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一觉睡可真满足。
叶窈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在感慨师父没有打扰她睡觉。
他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从前她睡不了一会师父就会喊她起来干活,又是做饭又是洗衣又是打扫道观迎接香克的,烦人得很。
肯定是因为她挣了一箱金锭师父高兴了,所以没有打扰她睡觉。
叶窈娘高兴的起床,然后出去找师父:“老头,今天想吃什么?”
“辣炒鸡?还是油焖虾?”
“不然我去给你买瓶桃花酒?”
“师父?你在哪里?”
“师父,你去哪了?”
叶窈娘围着道观找了几圈也没找到师父,她有些纳闷的回到房间,却发现她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和一袋钱。
她醒来的时候未曾注意桌子上有东西。
乖徒儿,为师出去云游了,道观就交给你了,每日记得打扫好道观,及时上香,香客也要招待好,香火钱不许乱动,待为师回来再收。
此去为师也许几日便回,也许一两年再回,为师特意给你留了一些钱用,待时机成熟了为师自会回来,道观里的一切便交给你了,切莫寻找。为师去也!
“这个臭老头。”
叶窈娘把信一丢,便拿起钱袋掂了掂。
“这点钱哪够花几天?臭老头这么抠。”
她气愤的把钱袋也丢到一边,然后拿起木梳重新整理自己的发辫。
睡了这么久,已经乱糟糟的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白皙,五官姣好,身躯纤细而窈窕。
唯独她那双眼睛,太通透,仿佛把什么都看穿一般。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梳子也一丢。
“师父,你怎么又丢下我走了啊!”
师父不是第一次出去云游了。
以前的时候,师父也经常出去游历,有时候会带着她,有时候把她一个人丢在道观里。
说的好听,是出去游历,其实就是去看风景了。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满,毕竟师父只留了这么点钱给她,而且这道观现在开张了,每日都会来很多香客,她可应付不过来。
唉,臭老头就知道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可怜她这个亲传弟子,在道观里饭都吃不饱。
师父走的时候,肯定把钱都存到钱庄去了,他才不会留钱在道观里,那个老头防她防的紧,她一毛钱也捞不到。
也罢,谁让那臭老头收养她呢。
大不了,她可以再出去挣钱,师父不在,挣的钱就是她自己的了。
这样想,叶窈娘心里就平衡点了。
“师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