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吧?送到门口我再回来好吗?”
陈栀飏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十五了,这么晚了让洛依依一个人回家他实在是不放心。
洛依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我一个人可以的。”
“离这里有多远啊?”
“十分钟左右就走到了。”
洛依依挽着陈栀飏的胳膊,“你回酒店吧,我看着你回酒店了,我再回去。”
陈栀飏转过身一把把她拥入怀中,摸摸她的后脑勺,依依不舍的说,“快点回去吧,要不待会我真的不舍得让你走了。”
洛依依委屈的撅着小嘴,“不要,我看着你回去,我再走。”
两个人正不舍得分别,突然张寒英的电话打了过来。
洛依依长呼了一口气,接通了:
那边说话很急,“依依你回去了没有?”
她摇头,“还没。”
“你下了车把他送到旅馆赶紧回去,我跟你爸爸说了让他给你留着门,还叫他给你做饭了,你要是回去晚了,他再把门锁上不让你进了,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赶紧回去啊!”
洛依依长叹了口气,“知道了。”
她话还没说完张寒英便挂了电话。
“栀飏哥哥,那我回去了,明天我睡醒立马就来找你。”
陈栀飏温柔地笑了笑,宠溺的说,“好,快回去吧。”
他注视着洛依依的背影,悄悄跟在她身后,看到她进了旁边一处城中村,走进一家民房里面,他才回了酒店。
……
“爸爸?爸爸?”
洛依依在门口敲着门,可是里面漆黑一片,没有开灯,但是门是从里面锁的,喊了十分钟了,连个回音都没有。
她爸妈租的民房是在二楼,二楼一共有两家,还有一家是一对60多岁的老头老太太,他们是拆迁户暂时搬出来等着上房的。
他们那边的灯还亮着,门也打开着,里面隐约传来看电视的声音和笑的声音。
她站在门口,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唉。
她倚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后来干脆坐到地上,后背倚着墙,两条腿蜷缩着,双手抱着膝盖。
这个动作是人在特别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要是陈栀飏在一定心疼死了,肯定会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
过了一会。
旁边拆迁户的老太太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她坐在地上,轻轻走过去晃了晃她的胳膊,“依依,依依?”
嗯?
她原本是脸趴在膝盖上的,听到阿姨叫她,抬起头来对着阿姨笑了笑,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
洛依依大二结束后,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才去的G市,所以,旁边的叔叔阿姨都认识她。
阿姨看了看她家,黑着灯呢,疑惑地说,“欸,奇怪,你爸爸怎么今天睡得这么早啊?你妈妈上夜班的时候,他一般晚上都看电视看到十二点多才睡的。”
阿姨推了推门,发现里面上了锁,是那种插销似的门锁。
阿姨边拍门边喊,“老洛,女儿回来了,快点开门呀,老洛?”
很快里面传来了回音,“哎,来了来了。”
洛依依听到爸爸的声音,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
洛依依的爸爸叫洛辉,从里面拧开插销,微笑着对阿姨说,“大姐,你还没睡呀。”
洛依依叫了一声,“爸爸。”
洛辉也不搭理看也不看,好像这个女孩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
阿姨看了看洛依依,对洛辉说,“你女儿在这里敲了半天门了,你怎么不给她开门呀,她坐在这个地上,这个水泥地多凉啊,行了,依依赶紧进去吧。”
洛辉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我睡着了没听见。”
旁边阿姨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呢,哪里有一点睡觉的样子,摇摇头没说什么就走了,一副很无语的感觉。
洛依依,“谢谢阿姨。”
“哎,不用谢,快回去吧。”
洛辉狠狠地瞪了洛依依一眼,眼神里的光凄冷阴森,仿佛是在看什么仇人似的,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老子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哼!”
说完就扭头回他的房间了,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洛依依被吓得心一颤,呼吸都滞住了,小脸惨白惨白的,等他爸爸关上他那屋的门,她才用力呼出一口气,轻轻走了进来,打开了墙上的开关,一个很小的节能灯亮了起来。
对着门的房间是她妈妈的房间,一张床,旁边一个桌子,一个简易的布衣柜,还有一个不锈钢的架子,里面放着一些锅碗瓢盆。
里面的房间是她爸爸的房间,房间之间有一个小门,也是那种插销式的门。
两个房间一共不到40m2,墙上的墙皮都脱落了,屋顶斑驳得就像一张地图似的。
她听见他爸爸打开了电视机,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缓缓走过去坐到她妈妈的床上,打量着这个房间,心里很疼,她自从认识了陈栀飏,每天早上都有燕窝吃,还住着一百平的博士公寓,她还去了500m2海景别墅,可是她妈妈却每天住着这个不到20m2的小屋。
她的眼神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心也越来越疼,她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突然,眼神落到了地上的电饭煲上。
她妈妈说,“让你爸爸给你做饭了。”
如果她爸爸做饭了,那她一定得吃,如果不吃那肯定会被她爸爸骂甚至是打的。
她赶紧走过去,拿出一副碗筷,蹲在地上打开电饭煲,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别说饭了,连一粒米都没有。
因为她晚上和陈栀飏吃的比较辣,所以这会感觉特别的渴,她想提起旁边的暖水壶倒一杯水喝。
可是提起来却发现特别的轻,她把所有的水都倒进碗里,连碗底都没盖上,也就只有一口水,还全是碱。
北方的水碱性大,烧开了以后,水里面会有一些白白的沉淀,北方人管这些沉淀的渣子就叫“碱”,是不能喝的。
她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牙刷洗面奶,去公用的洗刷间,洗完脸刷完牙,就回来关了灯,坐在床上,依然是那个蜷缩着腿,双手环抱膝盖,倚靠着墙的姿势。
她打开手机才发现,陈栀飏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回到家了吗?叔叔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她心里一紧,眼泪就要下来了,她抽噎着回了一条,【早就到家了,我爸爸给我下的面条,我都吃完了。】
陈栀飏一直在等洛依依的微信,看到她回复的内容,愣了一下,【为什么要下面条啊?】
洛依依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一边打字一边又眼泪婆娑了双眼,视线都有点模糊了。
【因为上车饺子下车面,我们这边有个说法,出远门的时候,要吃饺子,从外面回来,要吃面条。】
发完这条微信,她已经泣不成声了,但是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憋着声音,全身不停的抽搐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