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郡城的驿站是四级驿站,规格是四进。最前面是大厅和货仓,前院两侧是厨房和跑堂伙计的住房;中间是普通客房,左中右有三栋三层小楼,林玄就住在左边底层专门为持有通行天下证的少年们准备的八间房之中;后院是一个花园独栋,四层高,是贵宾楼,平时不开放,只在接待有身份的人时才用得上。显然这九位仙师仙童确实够得上“有身份”三个字。
林玄驻足凝望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还是没有把燃清仙师给他的,用以与领队仙师联系的传音符拿出来。
昨天连开八窍,让经脉、关窍受损严重,但今日在街上一路从指丹中引导法力进入经脉,似乎是温和顺畅的感觉,原本火辣辣的疼痛感都减轻了不少,这让林玄有些欢喜,因此,回到房间后,他准备继续与指丹沟通、引导法力温养经脉关窍。
现在自己能从指丹中引出的法力相较于从虎骨内引出的法力而言可谓是水滴之于湖泊、溪流之于江河;但虎骨法力完全不受控制,破关开窍似乎只是它横冲直撞的附带结果;指丹法力却是心念系之,如景随目、如步随足。
想来绝大多数仙师是没有类似虎骨这种法器的,他们破关开窍使用的一定是自己魂丹内的法力。林玄想到这,决定试试利用指丹内的法力打通自己想打通的关窍,而非像利用虎骨法力时打通虎骨法力想打通的关窍。
但现在他能从指丹中引出的法力数量完全达不到能破关开窍的程度,还需要不断与指丹沟通、不断练习。
于是林玄端坐在床边,闭上眼睛,沉下心思,继续重复刚刚在大街上练习过佰余次的引导。
从关窍进入经脉的法力如同雨后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形成一滴,其中的间隔大约在一分钟。也就是说在各个关窍处,每过大约一分钟就会凝聚出一缕法力进入经脉。林玄需要计算这些法力雨滴滴落的时间,既为了避免与之在经脉中对冲,更要让它成为自己法力的补充。
随着不断的尝试和精心的计算,接近两个时辰后,林玄终于可以做到在不仅可以尽量避免与下行雨滴冲突,而且更能利用这些雨滴作为援军的时间点上,从指丹中一次性引出十倍于关窍所凝聚雨滴的法力“洪流”,不断上行越过了颈部关窍。
这种通过不断实践从而获得成功的感觉让林玄欣喜异常,他相信自己找到了正确的修炼方法。于是准备再接再厉,决定今日至少要引导法力到达头顶关窍。
由于林玄对关窍吸收法力的速度了然于胸,又对从指丹中引导法力渐入佳境,仅仅一个时辰后,当林玄所能控制的法力达到十五滴时,在沿途七座关窍总共补充了三滴法力的情况下,堪堪剩下一滴到达了头顶。然后这滴法力被从后颈后背关窍吸收进来的一滴法力裹挟而下,汇入眼丹。
眼丹也一直处于满溢状态,只是与指丹法力满溢时逸散至手指掌心不同,它并没有往外逸散,而是一直在温养左眼眼珠。这种情形如若不注意并不能发觉,但林玄如今处于入定修炼状态,左眼这与右眼迥异的温和蒸腾感清晰可察。林玄对再也未能激发的温视技能心心挂念,所以一直在引导指丹内的法力,而不去尝试控制眼丹法力。
达成了今日目标,林玄松了口气,睁眼一看,窗外天色已黑,腹内空空的感觉顿时涌起,看样子又错过了饭点。
林玄又清空了两碗面条,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感觉精力异常旺盛。
驿站掌柜在柜台里盯着林玄好一会儿了,见他吃完,忙指挥一个伙计来清理桌子,一边走过来坐到了林玄对面。
“幸好出来游历的少年不是个个如你这般能吃,否则哪个驿站愿意免费招待你们!”掌柜嘴角含笑,显然是在开玩笑。
林玄明知对方在开玩笑,却也有些尴尬,腆笑道:“估计是这段时间赶路消耗有点大,也是因为刚刚错过了饭点,所以比较饿。”
掌柜只是为了接个话茬寒暄一下,并不关心林玄说什么,呵呵一笑道:“昨天那位仙师几次三番找你,不知有什么事?”
林玄醒悟:掌柜是想知道自己与燃清等三位仙师的关系。犹豫了一下,回道:“我与三位仙师素昧平生,昨天他们见我孤身一人,就叫我过去问问情况。”
“哦!问了些什么?”掌柜追问。
林玄瞧了瞧一脸好奇的掌柜,觉得如果自己是个成年人,他一定不会继续发问。想了想,他决定让掌柜心里的猜测得到些证实,好让他得到些自我满足,免得刨根究底:“燃清仙师说我可能有仙根,所以让我过去给他看看。”
“燃清?”掌柜脸色立刻肃穆起来,“那,你有仙根吗?”
“暂时没有,燃清仙师说可能这两年有希望激活。”林玄已经注意到掌柜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你,不认识燃清仙师吗?”
掌柜摇了摇头,“来安源郡的接引仙师次次不同,而且也没什么交流。”打量了一下林玄,掌柜又问道:“你要是真有仙根,愿意入仙籍吗?”
“等真有了仙根再说吧,现在不考虑。对了!”林玄想起今天入住的“小仙童们”,好奇道:“您来此多久了,应该接待过几批小仙童了吧!每次安源郡大约会有几位?”
掌柜想了想,道:“接引仙师每次会有七八名,分成三四队,他们去的地方不一样,时间也不一样,一般六七月会有一批在这中转,然后是十月左右,再有就是次年的一二月。我记得上次,也就是四年前,六月是六位、十月是五位、一月是三位,总共十四位。”
“据说有仙根的萬中无一,我们安源郡有那么多适龄的孩子吗?”林玄听镇学老师提过,安源郡总共不过二什萬人。如此,八到十五岁的孩童最多四萬,萬里挑一那就是只能有四个。
掌柜闻言哈哈一笑:“萬中无一还是夸张了些,只是强调稀少。据我所知,真实的比例大概是在两三仟个孩子里会有一个有仙根的。当然,这个只是大致的比例,每次也有多有少。我听说,嗯,七八什年前了吧,有次整个安源郡只找到了一个有仙根的孩子。”
“是嘛!”林玄表示惊讶。
“所以呀,你若真有仙根,不入仙籍可就太可惜了。”掌柜摇了摇头。
林玄并不理会掌柜的试探,以天色已晚、明早赶船为由告辞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