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刘老板都说放过你了。”张麻子眼神有些空,愣坐在炕边。
虎子和老六忙上前,托举着将陈掌柜放了下来。
“还有些余温,应该刚断气不久”老六探下鼻息,确认已经没了呼吸,伸手摸了摸脖子。
虎子往后退几步,虽说猎过不少野兽,可毕竟死人头一次看见。
刘长河哪见过这种阵仗,更是门都没进,转身走向墙角,干呕起来。
“这有封信。”虎子退到门口,手搭在门框上,刚要转身,看到窗台上有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听到声音,张麻子转过头,看向虎子手中的纸。
可他和老六都不识字,虎子也摇摇头,好多字他也不认识。
三人便走出屋来。
“刘老板,麻烦你帮我读一下,看看写些什么?”张麻子将信递给刘长河。
对于陈掌柜的死,张麻子更多的是兔死狐悲,他更多是担心姐姐以后生活没了着落,会不会牵连自己。
万一姐夫能留下点遗产,自己多少也能分些。
“吾妻张氏,吾儿根生,
昨日我一时脑热,请做一下糊涂事。事发后,我万般后悔,怎奈木已成舟,江水难以倒流。
……
……
家中不济,仅存商铺一间,民房一座,留给根生做生计用。
陈辉曾 绝笔”
听刘长河读完,张麻子眼神转了几圈,“刘老板,这千错万错都怪我姐夫,这人已经不在,您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是啊,人不在了,给他家人留些颜面,不然怕她们母子就没法待下去了。”老六摸着下巴,沉思道,
“麻子,你姐那边你要安抚好,不要再生出事端,不然谁也不能保他名节。”
“六叔放心,我姐那边交给我。”张麻子眼巴巴瞅着刘长河。
刘长河自然明白张麻子的心思,家产怎么分配完全是张家的私事,他可不想趟这浑水。
“死者为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刘长河点点头,有些失落。
说到底,事情还是因陈掌柜的贪心而起,落到现在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只是这事多少还是给刘长河一些触动,或许以后行事风格可以灵活一些。
……
接下来的十多天,刘长河大多待在家陪着小玉。
这两个在世上再也无依无靠的苦命人,似乎成了彼此生命中的依靠。
虎子和王掌柜整日在晋阳各个县城之间奔波,分店暂时是不用扩张了。
可这收钱反倒成了个麻烦事。
当初时间仓促,考虑的还是不够周全,这交通实在太浪费不少时间。
这来来回回收钱,把时间全耽误在路上。
虎子年轻些还好,王掌柜每次回来都是满脸疲惫,苦不堪言。
自己在家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设计几套方案,反复对比后,他留下一套来,只是还没同虎子和王掌柜商量。
这些日子姚远也来过几次,聊天中,才得知陈掌柜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张麻子开始经营起之前那间酒铺。
这和当初的判断相差无几。
黄家虽说查封了,可申报朝廷也要不少时间,等判决下来估计还要些日子。
小玉是稳定很多,可自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好好谈谈。
刘长河这些日子闲的发慌,手里盘看着账本,半天才拨一下算珠,心中却不停回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刘兄,这里是刘长河的家吗?”院子中传来一个文绉绉的声音。
韩明举,他怎么找到这里了?
刘长河心中咯噔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明举,你怎么来了?”
“看来我还真没找错地方,刘兄,这不是过两天就要揭榜了,我想邀你去晋阳府去一起查看呢。”韩明举一抱拳,满脸洋溢着自信。
“哈哈,看来你信心满足啊。”刘长河微微一笑,转身朝正厅走去。
韩明举本来就跟刘长河比较熟,跟上几步便前后脚进了屋门。
“快坐,我去给你沏杯茶。”
“刘兄不用忙,我这次来就是邀你一起同去的,你看我行李都带着。”
刘长河苦笑一声,有些为难。
小玉还不稳定,他怕离开又有什么意外。
按照计划,虎子和王掌柜过几天刚好也到晋阳府,刘长河想趁这个机会把想法和他们两人商量下。
正在左右为难,小玉刚好从西厢房走出,站在门口说,“长河哥,你去吧,这几天我跟王夫人去作伴凑合几天。”
“长河,这是谁啊?”韩明举身子微倾,朝外看去。
“这是……呃……是小玉。”刘长河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合适。
韩明举朝小玉微微点头,打招呼道:“你好。”
小玉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行吗?”刘长河也走出门外,有些踌躇。
“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你早晚都要去忙事情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玉缓缓说道。
“好吧,我带你过去。”刘长河点点头,又转向韩明举说:“你先在这等一会,我把她送过去马上就回来。”
“好,我在院里等你。”韩明举一步跨出房门。
这家伙还挺有意思,还给我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一套。
刘长河心里嘀咕着,陪着小玉走出院子。
王夫人一如既往的热情,搞得刘长河感觉自己反倒像是外人一样。
听到东家可能过两天见到自家男人,王夫人急忙回屋准备个包袱托刘长河给老王带去,说是几件单薄些的换洗衣裳。
等刘长河回到院中,韩明举站在原位竟然一动未动。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刘长河不禁暗暗感叹一声。
看刘长河走进来,韩明举忙问:“那位姑娘是?”
“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刘长河竟脱口而出,
说完后自己才感觉有些不妥,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哦,哦。”韩明举连连点头,接着说,“咱们怎么去?你家亲戚……”
“走着过去。”
刘长河眉头一皱,这还真是个爱搭顺风车的家伙。
“走着啊,那我带的干粮有点少。”
刘长河没搭理他,只顾回屋去收拾起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