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门口人越来越少。
“虎子，你在前面看一会，把火小一些，人应该不会太多，过会就别烤啦。”
刘长河看着戏园子里的人差不多全走出来，这偶尔的散客是逛街的，大多是问问价格。
虎子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杀狼猎猪的汉子竟然还有些社恐。
刘长河嘴角微微一扬，点上煤油灯，背朝门坐在炕边把布袋子往炕上轻轻一倒。
哗啦啦——
铜钱快堆成一座小山。
“一，二，三、四、五……”
刘长河默默数起来，这铜钱就是没前世的电子支付方便，数钱就浪费不少功夫。
前世直接搞个二维码，手机一扫就过去了，兜里揣个手机，只要有网走哪里都是扫码。
这铜板也有好处，中间有个孔，用麻绳串起来，一千枚铜板叫一贯钱，相当于一两银子。
明朝采矿业同样不发达，白银的产出十分有限，物以稀为贵，银子自然成了硬通货，钱庄里大额存款都是白银交兑。
普通百姓手里流通的还是以铜钱为主，像新泽县这样的偏远县城，一个伙计一天的工资大概十到十五文，店里掌柜一天能拿二十五文就算高收入人群。
“九九八，九九九，一千。”
刘长河数好一贯钱，拿根麻绳串起来脚压着麻绳一头，又数一遍，确认无误后把麻绳两头一拎，系个死疙瘩，盘两下往怀里一揣。
将剩下的铜钱数一遍，二百四十四文，刘长河把剩下的铜钱放兜里，顺势一滑就站起来，端起煤油灯。
“虎子，给我包两个烤地瓜，我出去一会。”
刘长河把煤油灯放在锅边上，接过烤地瓜，侧身从虎子身后绕到门外。
“长河哥，啥时候吃饭，我有点饿了。”
虎子这个吃货，天天唯一不忘的就是吃饭，什么时候都拉不下这一茬。
“今天不吃啦，咱俩减肥。”
刘长河丢下一句话，快速消失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不吃，那不饿死啦……”
虎子有些不淡定地想着，赶紧去炕边上看看中午的包子还有没，只剩下一个，这也不够吃啊……
转过两个弯，刘长河快走到悦来客栈时放慢脚步。
砰——啪——
“老子没醉，快给老子上酒……”
悦来客栈传来一阵阵摔盘子碗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个醉汉的声音。
“张爷，您明天再接着喝，今天先到这。”
“快，搀起来，给他送回去。”
……
听着里面挺热闹，刘长河头也不回地快速走过客栈门口，他可不想趟这浑水。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在街上转悠一刻钟的时间，刘长河转身走向悦来客栈。
刘长河一条腿迈进大厅，只见桌子已经归位，店小二拿着扫帚扫地上的盘子残渣。
“王掌柜，晚上好。”
刘长河手里拿着草纸一拱手，走到柜台边上。
“哟，刘老板来啦，是吃饭吗？”
王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脸上一扫阴霾，露出笑容。
“不是，我今天主要是小店刚开张，送两个烤地瓜给王掌柜尝尝，另外还有件事想请王掌柜帮忙。”
王掌柜白天听不少食客说烤地瓜，他还纳闷这是哪个店里的招牌菜，原来是刘长河新开店铺的经营。
这地瓜的价格他自然也听说了，这两个就是……
闻着味道很是香甜，王掌柜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子边上了，推一下黑框眼镜说：“刘老板客气了，有什么王某能帮忙的请直言。”
“我昨天给你的那一两银子还在不，我想用零钱把那一两银子换回来。”
刘长河表情有些严肃，两手抄在袖筒里。
“当然没问题，我正发愁这两天都把零钱找出去，快没零钱找呢。”
刘长河倒是有些惊讶，他怕这王掌柜会趁机为难他，没想到这么利索，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那两个烤地瓜的功劳。
王掌柜从腰间解下一把钥匙，打开抽屉拿出那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刘长河伸出手拿起银子一看，在银子边上有个牙咬的痕迹，没错，就是这枚小银饼。
“王掌柜，这是一贯铜钱，您数一下！”
确认无疑后，刘长河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递给王掌柜。
王掌柜数了两遍，点点头放进另一个抽屉里，拿锁把两个柜子都上好锁。
王掌柜倒不全是好心，这实在是零钱不够用，来这吃饭的时不时有人拿出银子来，一两银子就要找出去几百文钱。
刚过完年，大家手头都比较宽裕，随便来几个富户就把铜钱全换走了。
“刘老板，以后有零钱只管过来换，我也认识几个饭店掌柜，我们都缺零钱，有多少我们能换多少。”
“哈哈，我那小本买卖，也赚不到多少，以后攒够一贯铜钱我就过来给你换下。”
刘长河把银子揣进怀里，朝王掌柜拱拱手。
“多谢刘老板。”
王掌柜长舒一口气，这也是帮他解决一个小麻烦。
两人又闲聊一会，刘长河便告辞离开，倒不是因为别的，他是怕虎子那个吃货一会饿晕了。
北风吹过耳边，似乎更冷些，人也少很多。
路过一个酱肉铺子，刘长河买下半个猪脸，老板帮他切好用荷叶包住，又在旁边馒头铺买几个馒头，这两天吃包子太多，感觉想到包子就有点想吐。
路边有些铺子已经上门板打烊了，刘长河加快几步朝前走去。
“长河哥，有一大会没人来买了。”
离店铺还有几丈远的距离，刘长河就听见虎子的声音。
“收拾，关门！”
刘长河绕过桌子，走进屋里，把荷叶和馒头直接放在炕上。
“长河哥，还剩一个包子，热热你吃吧。”
虎子声音有些沮丧，说着把收的钱交给刘长河，将桌子上的红薯和花生搬进锅边的炕上。
刘长河和虎子一起把桌子慢慢抬进屋里，虎子在外面把门板上好，踩着桌子跳到里面来。
“虎子，不吃包子，今晚上咱俩喝点。”
刘长河拿出上午陈老板拿过来的酒，打开荷叶，招呼虎子坐下。
虎子两眼放光，过年都没喝上口酒，赶紧把两个碗用手擦一下放到荷叶边。
“要讲卫生，把碗去洗洗，你看里面都是灰”
“卫生，啥是卫生……”
“……”
虎子有些不情愿，还是拿着碗朝后面水缸走去，简单涮一下就又回来，放下碗哗啦啦倒上两碗酒。
“虎子，这边忙的差不多了，要不明天你就回去吧”
刘长河抿一口酒，夹起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