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羽,你可算是醒了,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魂魄丢失,都是我不好……”
唐心羽愣愣站在原地,任由海玉珠抱着,鼻尖是清新海洋味,听着耳畔无数珍珠滚落声音,她的心也跟着又酸又涨。
海玉珠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说起唐心羽失魂后的事情。
没想到师叔为此还去了一趟天机阁,也多亏了阁主解惑,不然大家还不知道要想什么办法找自己呢。
看玉珠身形消瘦,想必自己魂魄失踪的这几个月来,她日日都在后悔自责。
这玄天戒之事,连唐心羽自己都不知道的,自然对她也没有什么怨怼。
唐心羽就着这个姿势拍拍她的背,温声软语:“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你在极光宗好好休息几天,我现在有些急事,等我回来再和你叙旧。”
海玉珠闻言,止住了泪水,面露担心,声音沙哑:
“心羽,你这是要去哪?听沈仙君说,外面全是金光门的尸傀,你刚回来,还是不要出去先休息几日再做打算。”
唐心羽松开双臂,扶住海玉珠的双肩,神情焦急:“玉珠,事情紧急,拖不得,你帮我和师兄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
话毕,唐心羽推开海玉珠,御剑就要走。
海玉珠闻言,虽不知心羽有什么事情,但让她一人离开,若是出了什么事……
海玉珠上去拉住唐心羽的手臂,打断她施法:“你执意要去,带上我吧,我们路上给沈仙君传音便是了。”
唐心羽闻言,本就因施法被打断有些不太高兴的,此时更是眉头紧锁,她盯着海玉珠看了一息,用另一只手将海玉珠的手拂下去,温声劝道:“你回去吧,你才筑基,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海玉珠看到唐心羽的脸色心间一怵,把头一低,又听到唐心羽温和劝慰小声辩解:“我现在已经金丹了,可以帮得上忙的,若是你再出事了怎么办……”
耳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双手又紧紧抓起了自己的衣袖,唐心羽暗中缓缓呼出一口气,算了,带上吧。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几笔,而后法诀一收,一只纸鹤朝远处飞去。
“给师兄的信已经写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拉着海玉珠上了灵剑,朝东南方向而去。
云自身边飞快后移,风在耳边呼啸,水汽浸润了毛孔。
唐心羽给两人加了层防护罩,风声远去,耳边骤然安静,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唐心羽御剑风驰电掣般在搅碎了天上的流云,日头西坠,两人已能远远看到了天机城的摘星楼。
一声惊雷炸响,唐心羽灵气一滞,飞剑一停,两人险些从空中掉下来。
唐心羽赶紧重新输入灵力稳住飞剑,才朝声音来源看去。
东南方红云在聚集、渐渐扩散染红了半边天空。
金色闪电在云中酝酿、翻滚,似是要将云层搅碎。
金雷一道连着一道,轰轰隆隆,不绝于耳。
唐心羽本就凝重的神色,染上一层红光后越发深沉了。
千层红云,万道金雷,地处东南,这异象唯有那位了。
海玉珠神情惶惑:“心羽,这天象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此事也瞒不住,唐心羽脑袋微偏:“……不错,是魔尊苍梧回来了。”
“魔尊?四百年前挑起正魔之战的那位?”
“正是。”
那位魔尊心狠手辣,卑鄙无耻,自五百年前人妖两族合力加固封印后,那魔君苍梧背刺正道,挑起正魔之战,意图制霸整个修真界。
人妖两族大能合力才灭了其元神。
可惜的是,苍梧功法特殊,修的是三千神识,只要有一缕神识回归本体就能复活。
思及此,两人都不禁心中一堵,仿若有石头压在心头。
前有东篱出世,后有魔尊回归,唐心羽望向自己将要去的地方,皆是红云浸染。
唐心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声音带着宽慰:“风云既起,我等自当早做打算。”
说完,不等海玉珠应答,唐心羽便御剑继续朝东南而行。
是啊,风云既起,唯有提升实力才有一线生机。
海玉珠心下稍安。
两人昼夜不停,唐心羽灵力不济,海玉珠就拿出自己鱼皮袋中的贝壳形飞行法器接着赶路。
次日,东方既白,唐心羽接替海玉珠换上了自己的飞行法器。
她不经意朝下方一看,城镇林立,山川多娇。
只是某处黑压压一片,而且还在不断汇聚。
唐心羽手腕翻转间将飞舟掉头,朝那地方直冲而下。
海玉珠重心陡然不稳,紧抓唐心羽的衣衫,声音微颤:“心羽,不是要去平城吗?怎么拐弯了?”
两人结伴同行,分开后发生的事情自然都交流了一番。
“那里尸傀压城,我们先去清个场,用不了一刻钟就好。”
唐心羽从海玉珠给她保管的储物袋里找出没用完的防御阵交给海玉珠。
“一会我清场,你布阵,我们快去快回。”
一个转瞬,唐心羽两人已飞至尸傀上空。
唐心羽收起飞舟,两人直坠而下。
一个照面,唐心羽运起太上剑诀,一剑接着一剑。
自从历劫回来,唐心羽的剑术也臻至圆满。
识海中的石碑再无阻挡,还泛着莹莹的微光。
空中风云汇集,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区区四剑,尸傀已经碎得拼不起来了。
唐心羽将剑一收,海玉珠那边也布置好了。
听着城中百姓的惊呼、感谢、挽留之语。
两人默不作声,拿出飞舟继续朝东南而去。
路程后半段,两人走走停停,一路清场。
紧赶慢赶,第三天午后才远远看到平城附近的那座山峰。
没有黑压压的尸傀,唐心羽心下一松,看来是守住了。
飞舟飞越近,两人看到了鳞次栉比的房屋、稀稀拉拉的街道、围成一圈的内城郭,以及——
破损的旌旗、倒塌的城墙、斑驳的残甲。
红黑斑驳、浸透地面的血迹,死寂无人、毫无生气的城池,就这样猝不及防扑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