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环,鱼塘商业街,晚六点。
三郎拉面的店门被从内拉开。
披好雨披拿着便当盒的陈娇转身微微鞠躬,向店长告别。
“那么店长,您辛苦了。”
吧台后正勾兑酱汁的服部三郎略一点头,那张面瘫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东西都带好,今晚还有大雨,尽早回家。”
“是。”
“等一下……”
眼见这单亲妈妈就要离开,服部三郎稍作犹豫,还是嘱咐道:
“今晚不管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店里,都不要回来取。明天上班前,先给我拨个通讯。”
语罢,他无视了陈娇眼中的诧异神色,一摆手。
“快走吧,路上小心。”
“好的店长,我记住了。”
随着拉门关闭,吧台后的服部三郎悄然放下了手上的活计。
他关掉了铁板旁的开关,接着转头走入后厨。
待到铁板依然滚烫,这面瘫中年人也自后厨走出,手上拎着一个长条木盒。
他先将其横放在酒架上,而后拨动侧面的机械轮盘。
六个数字回到了它们原本的位置上。
060912.
密码正确,轮盘转动,却没有弹开。
已经开了几年拉面店的中年老板,此时定定的看着木盒。
此刻似乎正有寒光自那不存在的缝隙流淌而出,映入眼眸。
但服部三郎心里清楚,那不是错觉。
注视片刻后,他伸手按在木盒上轻轻抚摸,接着将这木盒横放于吧台面向自己这一侧的空档里。
随即中年老板再次转身走进后厨。
这一次,各式各样的食材被相继推出。
服部三郎系上围裙拉到一旁的案板前,抽出厨刀开始处理眼前的生鲜海货。
这时,有车辆引擎声自门外响起。
七辆黑色豪华轿车组成的车队驶入刚刚亮起夜灯的商业街。
在这条街面上的店家与本地巡警的共同注视下,最终停靠在三郎拉面门前。
驾驶车辆的司机们车技极为过硬,彼此之间不需要半点交流,就已将车辆停靠在街道左侧。
漆黑的壁垒竖立于店铺门前。
司机推开厚重的车门。
他把腰挺得笔直,漆黑西装上钉着镀金纽扣,接着恭恭敬敬的拉开了后座的门。
一头黑发的年轻人,拎着一柄木鞘长刀钻了出来。
他冷冷看向四周那些好奇或是惧怕的视线,目光如刀子般掠过,任何人与之对视的人都在这凌厉的警告下,明知的选择悄然低头退避。
年轻人挺拔的身形在夜风中犹如一杆刺入地面的长枪,锋芒毕露,却又并未刻意针对某个人。
他抬起手,捋起另一侧持刀的条纹内衬袖口,稍稍遮挡了一下那头可怖的“那迦”纹身,随即转身走到后一辆加长轿车旁,微微躬身拉开了车门。
合着如此高调出场且气势夺人的年轻人,竟然只是一个开车门的?
紧接着,在那明里暗里的关注中,一个中年帅哥从车内走了出来,在年轻人的开道下,步入三郎拉面。
当看清那个中年人的模样时,正试图上前的治安官当即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前进的方向,走进了面前的咖啡厅。
身后的年轻警员一愣,赶忙跟了上去,小声询问道:
“长官,这伙人……”
“别看,别问,别听。”
直接一套“三连”慰问后,他再也不管身后这没眼力见的小子,冲老板打了个响指要两杯咖啡,同时心里暗自嘀咕。
东成会花菱组的新晋组长怎么来四环的商业街了……
虽然很多事情他无力干涉,但是已经在这儿当了三年治安官的老警察还是在心中祈祷。
要开打别在这地方,鱼塘街这么个小地方,可禁不起你们这些大人物的蹂躏。
然而,这位治安官若是知道这只是今夜鱼塘街要面对的一部分“客人”,他怕是现在就要找个借口回家。
与此同时。
千岛水鸟拉开了吧台的高脚椅,极为自来熟的坐下。
随即,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店内的装饰与布置,直到巡视一圈后,才向吧台后的中年老板打了个招呼。
“服部先生,好久不见了。”
正默默切鱼片的中年老板闻言只是点了下头,手上的厨刀稳稳落下,随口道:
“看样子我该恭喜你。成为花菱组的组长是什么感受?”
站起千岛水鸟身后的柳生悟顿时微微挑眉。
他并没有从面前这位中年厨师的言语中,感受不到丝毫普通人面对一位黑道组长时,理应产生的畏惧与恭敬。
只有平淡。
见惯了的平淡。
“哈哈哈,还成,也就那样吧。”
千岛水鸟失笑摇头,看向吧台后的中年厨师打趣道:
“至少你现在去空之座玩的话,报我名字能免单。”
“那多不好意思啊。”
说话间,他将片好的鱼片码放在两个小瓷盘内,随后摆在千岛水鸟与其身旁的空座前,淡淡的道:
“开胃刺身配萝卜泥,请品尝。”
“不急。”
见中年人这副真把自己当成顾客的样子,千岛水鸟有些好笑的向后靠了靠。
“我等的客人还没来。”
服部三郎手上动作一顿。
紧接着,他摇了摇头,抬眸透过未关的店门看向门外。
“如果你说的客人是带着杀气的,那么他们应该来了。”
三辆黑色轿车,骤然闯入鱼塘街。
乍一看似乎不如之前的花菱组气势磅礴,然而随着两辆缀在末尾的厢货车缓缓减速横在了道中间。
后方厢货打开,一群体格壮硕的黑衣暴徒相继沉默的跳下车。
下一刻,魁梧身影推开车门,接着来到副驾驶位前,恭敬开门。
一双冷厉的棕色眸子出现在人前。
缩在咖啡厅内的治安官此刻一脸呆滞的看向窗外,手里的咖啡已在不知不觉间洒了半身。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下车之人,旋即一把拿下肩头的对讲,起身跑向咖啡厅的厕所。
此时此刻,这位治安官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马上呼叫增援!
因为那个下车的男人,叫亚瑟·艾维斯。
污水党的下任教父。
刚刚失去独子的亚瑟·埃尔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