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没理会染血的右肩,保持着标准的射击姿势两枪放倒迎面扑来的敌人。
他并不在意肩上新添的枪伤。
毕竟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而言,身体还能动就足够了。
但此时他所面临的压力骤然增加。
随着尼克肩头飞溅起的血花,一直笼罩在安保们心头的死亡威胁不自觉消散许多。
敌人同样会中枪,会流血。
那就有机会直接弄死他!
借由同伴死亡争取到的时间,另一名安保直接端枪冲了上去。
冲锋枪子弹如泼水一般近距离落在尼克身上,打得男人一个踉跄。
可尼克左手还是稳稳持枪,对准敌人扣动了扳机。
一枪穿眼。
他一把抱住抽搐的尸体,挡下右侧立柱后一名安保射来的子弹,左手举起手枪先一步解决了左侧残余的一名敌人。
随即平移枪口,两枪放倒右侧立柱后的敌人。
眼看着对方由于胸部的枪伤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尼克本能对准其额头。
“咔哒~”
空仓挂机。
尼克一愣,接着迅速从面前尸体后腰抽出一把手枪,两枪补掉了还在挣扎的安保。
随后他将自己的老伙计插回腰间,一把抓住尸体腰间的作战腰带抛向身后,整个人再次向前翻滚,扑入右侧那刚有安保藏身的立柱后。
抛出去的尸体毫不意外的被打成了筛子。
尼克微微下蹲,背靠立柱躲避着身后的子弹,将刚刚从尸体腰间抽出的两个弹匣塞进作战腰带,并简单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枪械。
仿造的格洛克,点四零口径,十七发装弹。
男人瞥了一眼脚下已经毙命的安保,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标准弹头,没有破甲能力。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面朝方向再无敌人站立。
驻守六层的安保队伍,似乎只剩下后方那支从通道方向赶来的混编小队。
以及那名站在舞台上的枪手。
尼克将检查完毕的弹匣推入格洛克,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在不知不觉中刻满了杀意。
跃入立柱前的那一秒,借由迷幻的灯光,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天晚上,这个人就站在小亚瑟身边,一枪打穿了自己的肺。
此刻右臂上还在流血的枪伤正在提醒着尼克,对方枪法并不逊色于借用芯片力量的自己。
然而尼克并不在意。
他只知道,这名枪手是小亚瑟的心腹。
既然这个人在这儿出现,那么,他应该马上就能见到小亚瑟了。
这样想着,他将装满子弹的格洛克插回腰间,又抽出打空的“老伙计”重新上弹,心中默默计数。
只剩两个弹匣。
二十发的重弹头子弹。
另一边,枪弹交替朝着尼克藏身的立柱射击。
七人一队的安保,眼下被干掉了足足三队。
转眼间还活着的好手仅剩十余人。
但舞台上的亚尔维斯没有半点的急躁,手中改装的格洛克枪口指向地面。
他望向那根立柱,忽然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约翰·尼克。”
亚尔维斯手指轻敲着枪身,趁着韵律间的短暂休止,他说话的声音一时竟压下了纷乱枪声。
“没想到你竟然能一路杀到这儿,我明明都打穿了你的肺啊。我承认,这很意外。不过老大很满意。”
说话间,他抬手敲了下耳廓上的麦克,无声的命令被下达。
密集的枪声骤然稀疏了许多,像是舞台上的枪手下令放过尼克一样。
就在安保们攻势减缓的瞬间,亚尔维斯毫无征兆的举枪射击。
刚要探头还击的尼克立刻闪身躲回立柱后。
“老大知道你是为他而来。我也可以告诉你,老大就在这儿。”
看着立柱后的男人明显有了防备,亚尔维斯竟轻声笑了笑。
“其实我可以一枪打死你的,但老大不喜欢那样,老大喜欢乐子。”
原本向着立柱前压的安保们此时纷纷停下脚步,接着抽出近距离作战才会使用的手枪跃入下方舞池,就像是游鱼入水激起些许的浪花。
看到手下们遵从指示行事,亚尔维斯也走到舞台的边缘,随意道:
“所以让我们看看,正义的复仇者到底会如何选择吧。”
语罢,他跃下舞台,黑大衣悄无声息的融入了癫狂人群。
独留那被迫登台的女人,孤身立于死亡的舞台上。
韵律之间的短暂休止结束。
轻柔的歌声再度响起。
立柱后的尼克也陷入了迟疑。
选择?
男人握紧了缴来的格洛克,心中不解。
什么选择?
“想想我吧,我不会让你伤心……啊!”
这时,男人耳边轻柔的歌声中陡然多出一抹绝望。
尼克豁然闪身探出立柱,瞄向舞池方向。
随即男人眼中有怒火涌现。
那被药物剥夺理智的派对参与者们正怪叫着伸手抓向舞台上的女人,迫不及待的想为自己增添新玩具。
尼克果断瞄准台下的行尸走肉就要开枪。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中一定有人是和舞台上的歌手一样被黑桥帮逼迫着加入这场癫狂派对。
但男人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然而绚烂迷幻的灯光下,他却看到了一张张年轻且茫然无神的脸。
明显失去自身意识的脸上,是源自心底的兽性与欲望。
那一具具“行尸走肉”,有些只比他儿子大上那么一点……
这一刻,本应在芯片辅助下将子弹送入他们头颅的枪手犹豫了。
一声枪响突兀自舞池内传出。
尼克下意识扣动扳机,同时闪身躲回立柱后。
男人偏头看向左侧肩头的血洞,眼底已是难以言喻的杀意。
他明白那“选择”到底是什么了。
这群该死的家伙打算把这里的所有人当作掩体隐藏自己。
而前来复仇的尼克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不管那些躲在人群中的枪手,冒着被打黑枪的风险搜寻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亚瑟。
要么,就跟他们一样……
跳入舞池,杀光一切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躁动的音符悄然消散,像是刻意方便尼克听到舞台上无辜者濒死前的惨叫。
然而带着颤音歌声依然回荡在尼克耳边。
舞台上的女人闭上了眼睛。
她死死抓着立在身前的话筒架,在近乎没有伴奏的情况下清唱。
“想想我吧,你总是在黑暗中……”
“想想我,你就会走出黑暗。”
歌声中,尼克低下了头。
恍惚间,他又一次听到了玛莎的歌声。
下一刻,黑影自立柱后跃出。
混于人群中的亚尔维斯再次开火。
陶钢装甲上闪烁的火花中,男人翻身落入舞池,手握格洛克闷头冲向舞台方向。
躁动的音符瞬间拉升,行尸走肉再度于刺激中狂欢。
尼克伸手拨开面前摇头晃脑的家伙,黑洞洞的枪口陡然出现在男人面前,隐匿在人群中的安保脸上已经露出轻蔑的笑容。
但两发子弹先一步穿过他的头颅。
尼克一把抓住那中枪必死的安保,奋力将其砸向前方,举枪。
落下的尸体带倒一片行尸走肉,却暴露了那提前躲避的身影。
这下意识的反应暴露了他的存在,于是尼克扣动扳机。
标准弹头排成一列自安保胸口向上扫过。
皮下装甲第一时间拯救了安保的性命,但借着这几枚子弹,尼克已将对方身上的血肉与防护清晰勾勒。
下一刻,血花自大腿绽放。
而后便是额头。
刚解决敌人的尼克没有片刻停歇,腿脚同时发力扑向左侧一名正在舞池中摇摆的少年。
一枚沾着鲜血的子弹击打在男人防弹衣侧面。
尼克面无表情的感受着动能带来的疼痛。
有着血肉阻隔的金属威力确实有所下降。
那名埋伏的安保见状果断后撤。
然后他就看到那扑来的男人一肘将胸口被枪弹击穿的少年扫倒,另一只手抓向想要撤退的自己。
面对这放弃天然肉盾的愚蠢男人,安保直接举枪开火。
尼克却已经先一步逼近对方,一枪打在其肋下。
安保当即在疼痛中动作一僵。
尼克则顶着对方两枪打在内衬装甲上的疼痛,右手直接抄起其持枪右臂,锁死一晃。
趁着对方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持枪左手抬起对准一名混在人群中想要趁机开枪的安保就是两枪。
随即手指一松,枪落右手。
尼克伸出左手一把扣住安保的头颅向后一拉,迫使对方身子后倾,右手手腕上扬,扣动扳机。
“砰!”
红白溅出,尼克松开已死的安保,右手一甩,左手一推,十七发子弹再次就位。
不远处试图偷袭的安保正捂住颈上血洞,残存的视野中是男人重新举枪前进的身影。
歌声依然存在。
尼克闷头撞进敌人怀里,枪口抵在其胸口上扣动。
两蓬血花绽放,死者随着空枪一并落地。
尼克终于抽出了腰间的老伙计,迈步走向舞台。
半分钟,甚至更短?
他不记得。
也不想记得。
成片的尸体倒在男人的身后,混杂其中的伤者正在舞池中哀嚎。
流弹、疼痛与死亡,短暂的将这些沉浸幻觉中的行尸走肉拉回到了现实。
他们或有无辜,或是死有余辜。
但持枪前行的男人已经不在乎了。
此时,玛莎的歌声就在耳边。
深埋心中的盒子被打开了。
悲伤与仇恨早已发酵,直至成为席卷一切的血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