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钟回想起当时在游轮上,他们的确说过彼此之间不说谢谢。
她微微笑了笑:“好,那我就大恩不言谢了。”
这话一出,司过撇了嘴,埋怨地看向白雪钟:
“弄半天你就只跟我一个人讲客气?这公平吗?”
这也要争?白雪钟看到他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看到她忍俊不禁的笑容,两人都像是看到了无限希望般惊喜。
关献的表情中半是欣喜,半是担忧。
从她好好哭了一场之后,她的状态便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可他心里却清楚,催眠治疗看似是特效药,实则效果的长短根本无法保证。
虽然她经历了那场催眠,此时好像满心满眼里只有他,可如果她回过神来,发现他的份量还是比不过已经逝去的那个人,她是不是会继续陷入无穷无尽的悲痛当中。
他心中时刻都记得覃心叮嘱过他的话,最好的方法,还是要趁催眠的后劲还没过,再下一剂猛药。
关献站起身,对司过说道:
“我回宿舍去拿点东西,你能在这里陪她一下吗?”
“你去吧,我看着呢。”
白雪钟啧地一声:
“你们不要像看犯人一样,还搞轮班制度好不好。”
司过脸上笑不自禁:
“都会吐槽了,我看是真好了。”
可当关献真要开门离开的时,白雪钟眼里却写满了焦虑。
催眠治疗中失去关献的画面历历在目,她的心中实在是不安。
感受到白雪钟的视线,他回过头看向她:
“我只是回趟宿舍,马上就回来,你乖一点。”
白雪钟默默点头。
关献离开后,司过开始变着花地逗白雪钟开心。
虽然关献走后,她一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但是司过能感受到她和之前的不同。
至少,在她回学校后,一次都没提过想睡觉这件事。
这段时间里,「我想睡觉」这四个字都快成为他的梦魇了。
催眠治疗真就这么神奇,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好起来吗?
“你们那个催眠治疗是做什么的,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司过不禁也好奇起来。
听到司过的话,白雪钟上一秒还算正常的表情,就苦了起来。
她狠狠打了个寒战,摇了摇头:“别提了,全是心理阴影。”
看她的表情,司过也不敢再问,只是和她插科打诨,聊笑谈天。
好在关献很快就回来了,而且不光人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把乐器。
他将琴包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吉他。
“嗯?这是要干什么?”司过惊奇道。
关献拍了拍琴微笑道:“覃医生交代的,也算是音乐疗法吧。”
和司过的好奇不同,从关献进来开始,白雪钟眼睛就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琴。
这把琴她见过,是关献前世在她面前弹奏时用过的琴。
白雪钟脑子一阵眩晕,几乎是跌撞着走到琴的面前。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吉他的琴弦,内心有说不出的怀念和震动。
关献看她的表情,以为她就像覃心所说,喜爱听吉他的弹唱,于是对她温柔道:
“要听听看吗?”
“要……”白雪钟抬眼看她,声音都在发颤。
他端琴坐下,轻扫和弦。
轻快的旋律,清澈干净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内缓缓响起。
这是一首被改编过的歌,音乐里流淌的,是满溢的感情和眷恋。
耳目一新的吉他弹奏,不输专业歌手的现场演唱,让司过惊艳得头皮发麻。
与放松欣赏的司过不同,听到这熟悉的旋律,白雪钟心念剧烈颤抖,死死咬着嘴唇。
和前世关献的弹唱一模一样……
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旋律。
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旋律。
在悠扬的歌声中,前世的关献,和眼前的关献,在她模糊的泪眼中重叠起来。
一曲完毕,所有人仍沉浸其中。
“哇喔……”司过摇头惊叹,手不自觉鼓起掌。
关献抬眼看向白雪钟解释道:
“这首歌我改编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白雪钟瞪大眼,泪水横流。
连他现在说出的这句话,也和前世的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喜欢……我很喜欢……”她泣不成声,急急应道。
司过看到白雪钟流下泪水,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被音乐感动的,也没想太多,顺手就给她递个纸。
可白雪钟的泪水早已成灾,她颤声对关献道:
“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好。”
很快旋律再次响起,如同有水流经过般,滋润她干枯已久的灵魂。
她内心的墙彻底被推翻,泪水彻底决堤,像是要把这一生的泪水都流干一般,抑制不住地抽泣。
当一曲再次完结时,白雪钟几乎扑到关献的跟前。
“原来你一直都在,原来你一直都在啊。”
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哭喊。
关献没料到这首歌的能量会这么大,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她剧烈的反应,他只能一手扶着琴,一手回搂住她。
司过惊讶地看着二人,急急问道:
“这是怎么了?”
关献摇摇头,轻轻放下吉他,用双手紧紧拥住了她。
一首歌而已,她竟这样感动吗?
也难怪覃心要把这首歌称作秘密武器了。
“原来你就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的话让两人摸不着头脑。
看着相拥的两人,司过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这个音乐疗法是不是有点副作用?”
却没想到,白雪钟竟边哭边笑起来:
“不是!我是太开心了。”
司过快速摇摇头,对关献说道:
“完了,她疯了。”
白雪钟瞪眼看向司过,眸子里被泪水浸染得亮晶晶的:
“哎呀,都说不是了。”
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好了。
此时此刻,她竟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关献。”她唤他的名。
“我在。”
“关献。”
“欸。”
“关献……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连关献也坐不住了,他松开紧抱她的手,和她拉开些距离。
他忧心地看向她的表情,那脸上又是笑又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