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回来咯。”
“晓得了晓得了,柳老头儿跟我说了去喊那几个外面来的人了。”
白苏两人跟在老人身后,大院中央摆着一张十来米的长桌,桌上菜都快放不下了。
院子很大,一两百人就在这里四散,嘈杂的说话声四面八方。
白苏两人的视线扫去,那些黝黑的脸上此刻都洋溢着笑。
话声里,夹杂着“滋滋滋”炒菜的声音。
宽敞的厨房里十多个女人忙上忙下,做着今天的晚饭。
“狗娃,”老人笑呵道,“这两位是新的外来客,另外两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又往山上跑了,甭管。”
“韩嗣苟,”那人对陈酒儿点头,“等会儿两位就去灶屋里吃吧。”
“你们放不开,咱村里人也放不开,两位理解一下了。”
“以前村里有个教书匠,狗娃是他学生,读过点儿书。”大爷拿出一杆烟枪,往烟嘴里塞了几片叶子,“我是三柳村的村长柳三水。”
“村长,这两个女娃儿长得好俏哇。”
一个老婶子走过来,稀罕地看着陈酒儿两人。
“长得乖又咋子嘛,你屋头二娃又娶不到。”老婶子一开口,旁边的两个大妈也插进来。
“你那二娃子快三十岁咯,村子里的女娃都不愿意嫁给他,你就莫来哄骗外面来的姑娘咯。”
“刘婶子,马上吃饭了,这阵就莫闹咯。”柳三水吐了口烟,看了过去。
“好好好,我吃了饭再来。”
这婶子咂咂嘴,走得干脆。
这是个什么情况?
白苏一脸懵,陈酒儿也挑眉。
“两位莫怕,那婆子脑壳有问题,我们都是惯到她的。”韩嗣苟指了指脑子,解释道。
“她二娃8岁的时候落水被淹死了,她一直以为她二娃没死,就在她屋头。”
“他大娃现在也没在屋头住,有点怕他这个妈,你们莫管,等到吃完饭你们就从后门走,就在灶屋后头。”
“她这样子有几年了?”陈酒儿问道。
“十几年了吧?”韩嗣苟不确定道。
“十三年。”柳三水瞥了他一眼。
“都快去位子上坐好哈,吃饭了啊!”
灶屋里一个大嗓门将所有人的对话打断。
而后桌上又摆了五盘菜,两百来号人就挤在这十来米长的桌边。
柳三水一个人坐在首位,他拿起筷子,“吃饭。”
话音落下,一群人才开始动筷子。
白苏两人在灶屋里看到这一幕,稍稍意外,不过这或许是代代相传的某些习俗,不好评价,收回目光,他们也开始吃起来。
村长特意让人留了饭菜在灶屋里。
味道一般,而且菜里几乎没有一点油水。
灶屋很大,因为之前才做过饭,几个灶里还有火炭在燃着,屋里的温度比外面高许多。
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黑,几盏煤油灯不顶用。
陈酒儿吃了几口,然后三两下囫囵把饭吃完。
白苏笑了一下,酒儿姐是不想浪费人家心意。
饭不能留,菜就随便了。
别人好心留你吃饭,结果你连这么小碗饭都刨不完,这不是成心给人家留坏印象吗?
白苏倒还好,有没有油无所谓,有盐就行。
没盐也能吃,但那实在有些折磨。
“你很饿?”陈酒儿看着他吃饭,一筷子夹了大半土豆丝进碗里。
“有点吧,其实味道还行。”白苏咽下一口饭,笑道。
陈酒儿叹了口气,“你小子……”
这种味道都是还行吗?
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很难想象他是如何说出这种话的。
她能吃完饭完全是出于尊重,但是要说细品……
她真做不到。
就像是猪脑花,有人喜欢的要命,火锅最后总要上一份,而有些人对着这玩儿看着都恶心,敬谢不敏,但有时候某些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因为喜欢,所以就拉着你尝尝,让你也能接受这股味道……
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吃吧?
据瞎几把不完全统计,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捏着鼻子往嘴里灌,事后对这味道更加敬而远之。
陈酒儿就跟那百分之九十的人一样,无法理解。
而还有百分之十,也就是白苏这种人,你让他吃他就吃,吃嘛嘛香。
主打不挑。
他还得在心里说赚了赚了,这次狠狠地白嫖了!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细细想过那些吃嘛嘛香的人,为什么能吃嘛嘛香呢?
好!
这题我知道,因为加了添加剂!
非常精彩的发言,但是给我把他拉下去砍了!
除开无厘头,标准答案应该是,那些人过过更苦的日子,吃过更多的苦,能有饭吃都不错了,还挑个寄吧劲儿啊。
比起吃难吃的饭,更无奈的是没有饭吃。
白苏一个人差不多把菜都造完了。
陈酒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完,吃得可香了。
导致她突然感觉有那么点儿饿……
“走吧,这会儿出去转转。”
白苏笑了笑。
系统将酒儿姐的心情变化直接展示在他面前。
无奈→心疼→饿得难受。
好好好,最有节目效果的一集。
白苏两人按着韩嗣苟说的,往灶屋里面走去。
很快出了灶屋,屋里屋外温度的变化十分明显。
大院后门出了灶屋就能看到。
门没关,半掩着。
两人走到门口,头刚穿过门扉,一阵呼啸声就响起!
白苏反应迅速,立刻向右看去。
一根铁棍直指他面门而来,如果没有转头,正对着的应该是后脑勺!
“两个女娃,跟我回家,跟我二娃成亲!”
“走吧,走吧。”
“我二娃还没婚娶,就是等你们啊。”
“他说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我不能让二娃失望,二娃……要娶你们……”
“谁是妾?”
“没事,二娃说不要紧。”
“今天是妻,明日再娶也是妻。”
“都是妻,都是妻……”
她嘴里碎碎念,瞳孔变成漆黑,不见半点眼白。
……
“柳老头儿,你说刘疯婆得不得晚上跑到那两个女娃儿那里去?”
“让他屋大娃儿晚上把门锁好。”柳三水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说道。
“村长,村长,我妈她没看到人了!”一个中年汉子突然神色慌张地从一个屋头跑出来找到柳三水。
柳三水脸色一变,“快去后门看下,我让那两个女娃儿从后门走,她……”
一时间,热气腾腾的饭桌上忽然冷清下来。
“她要是再……”韩嗣苟眼皮抽了抽。
“她要再做那种事,这村子就容不下她了。”柳三水脸色阴沉,杵着那根破拐杖慢慢往后院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