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盛说着,又看了苏烟霏一眼,看她又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更想再逗一逗,就像他养过一只狸花猫,一开始总是对他爱搭不理,他却偏要看它跳脚的样子。
可惜那只猫禁不起逗弄,说什么猫有九命,他还以为能多玩会呢!
“姐姐先回去吧,估摸着这会祖母也快听完经了。”
苏晏殊转身对着苏烟霏开口,又冲她点了点头。
苏烟霏知道,这是让她安心回去,这便他来应付。
苏烟霏想了想也没拒绝,陆朝盛这个人虽然行事放纵,可他现在也不会对苏晏殊怎样。
她也并不准备过多接触,留给陆朝宁,狗咬狗,可有意思的多了。
领着丫鬟告辞离开,还听到身后,陆朝盛叹气,
“还真是便宜了陆朝宁那块石头了啊!”
直到转过弯,丫鬟们才舒了一口气,悦梅看周围没人,才小声,不满地说道,
“这二皇子果然和传说一样肆行无忌地很。”
“姑娘以后见到了,可得绕着些走。”
依兰抿着唇,也有些不悦,到底还是只说了一句。
“放心,咱们也不是总会遇见的。”
苏烟霏倒是没有太在意,安慰了一句,一行人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快到听经阁的路上,便看到正经过海棠花树下的女人。
眼睛微肿,原本该是端庄润和的脸上此刻却挂满了憔悴,秀眉紧蹙,两眼里遮不住的血丝,此时她形色匆匆,正准备下山。
“黄夫人?”
苏烟霏快步向前,面容温婉可人,轻柔的声音让人不免少了几分焦躁。黄夫人虽然心里惦念着儿子,却也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这位姑娘是?”
黄都尉在这个遍布高官的玉京城并不算大官,黄夫人嫁过去本就是图个清净,苏烟霏待字闺中,并不常出门,黄夫人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家父苏长临,黄夫人唤我烟霏就好。”
“原来是苏相的女儿。”
黄夫人态度恭敬,却也不卑不亢。
“我弟弟苏晏殊与令公子同窗读书,对令公子的情况也甚是担忧,今日为令公子求了平安福,特意让我转交给夫人。”
说着,便将手中的平安符递了过去。
看黄夫人蓄着泪水接过,声音又柔和了几分。
“我今日抽了一份上上签,解签的师傅说,鹊落枝头,便能助人所愿。”
她眼神落在头顶落在一片海棠中的喜鹊身上,语气似是也带了些不可思议,
“想必是菩萨怜惜夫人一片爱子之心。”
苏烟霏握了握黄夫人的手,语气也带了几分惊喜。
暖意从手部传来,似是一直暖向了心底。
黄夫人听着喜鹊叽叽喳喳的声音,心底竟真升起几分期待。
握着平安符的手心紧了紧,多日的愁云才散了些许,语气里的沉重也少了几分。
“多谢苏公子,苏姑娘的好意。我今日下山,回去定让浩儿带上。”
“夫人慢走。”
苏烟霏知她定然是放心不下儿子,便温声告别。
祥云寺香火旺盛,各地人皆慕名而来,苏烟霏又转了转,路上不仅有人说着玉京腔,还有人说着各地方言,甚至还有别的地域小国的人。
转了一圈,苏烟霏才回去。
苏烟霏正与老夫人说着话,苏晏殊就回来了,脸上没什么异样,躬身请安。
“祖母”
“回来了,听说是遇见了二皇子,可有为难你?”
“不曾,才说了没几句就回来了。”
苏晏殊也不是会聊天的人,二皇子对和他聊天想必也没什么兴趣,最多也就是噎他两句,毕竟是苏府的人,苏家与赵家明争暗斗,却也井水不犯河水,说起来矛盾,但又的确这样。
“二皇子性格最是恣肆,倒是没想到还会来寺庙。”
老夫人接过苏烟霏递过来的茶,低眸喝了一口,淡淡地说。
苏晏殊想了想回道,
“应该是从后山隔壁的落霞山过来的,我看二皇子的衣襟处沾了樱花,这附近唯有落霞山的长春观里有。”
老夫人点点头,“自从齐家那孩子去世之后,皇上就沉迷于炼丹,长春观那位观主也开始频繁在宫里走动,颇受皇上青睐,想必这位二皇子是起了拉拢的心思了。”
“听父亲提起过那位王观主,听说是个一心只有炼丹的道士,钱财名利都不在乎,祖母不必担忧。”
这位观主自入了皇上眼开始,自然不少人关注,可惜这些年这些人都无功而返,是个油盐不进,一心炼丹入道之人。
老夫人也点点头,这一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苏烟霏眼眸里的光闪了闪,语气带着好奇,略带兴趣地问道,
“这世间竟还有不为名利之人?那可真是太稀奇了,我们敬香拜佛都知道捐些香油钱,那位王观主难不成比这菩萨都清高?”
“你这丫头,莫要胡说八道,扰了菩萨生气。”
老夫人故作生气道。
苏烟霏赶紧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菩萨莫怪。”才又声音娇娇地说,
“我只是曾经听父亲说过一句话,‘世人皆有所求,所谓不图小利,必有大谋。’才对那位观主觉得惊讶嘛。”
茶盏中青烟袅袅,老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旁的苏晏殊的眼里也闪过了深思。
唯有刚刚状似无意的始作俑者又捻了一口绿豆酥,吃的香甜。
落霞山,长春观。
塌上的蒲团上,穿着道服的男人约摸40多岁的样子,鬓边掺着些白发,精神矍铄,闭眼打坐。
“师傅,二皇子已经走了。”
从门外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道士,立在塌前,低头说道。
“嗯。”
蒲团上的人睁开眼睛,眼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分明又是无欲无求,仙风道骨的样子。
“二皇子这些年多次登门,师傅为什么一次都未曾见过。”
小道士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疑惑问道。
“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可以在皇上面前备受青睐?”
王观主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问。
“自然是因为师傅的炼丹术无人能及。”
小道士理所当然地说。
王观主轻哼一声,继续说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