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德海赶紧领命,圣云做了这个决定,觉得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心情也顿时明亮起来,心情放松了,睡眠也跟着香甜起来,一夜安眠。
隔天晌午,刚用过午膳,海芙正在宫里随笔写些东西,突然倩儿推门进来,一副好像很急的样子,见了海芙赶紧福一福身:“主子,荣公公在正殿等候,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您快些去吧。”
一听到皇上的旨意,海芙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手脚冰凉,那不愿想起的噩梦般的一夜又浮现在脑海里,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倩儿瞧见主子的脸色都变了,一张俏颜霎时惨白惨白的,以为她身子不舒服,不由得急了:“主子,您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先坐下喝杯热茶,待会再出去吧。”说着,倩儿就扶着海芙到孔雀石桌前坐下,斟了一杯热茶端到她的面前。
海芙伸手握住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温热的茶水缓缓流过肠道,温暖的感觉冲散了冰冷,整个人顿时感觉好了很多,该来的总会来的,还是要去面对的,这样想着,她赶紧放下茶杯,对镜整理了一下妆容和衣着,敛神肃容走了出去,倩儿赶紧跟上去。
荣德海已在正殿等候多时了,看见海芙进来,赶紧躬身行礼,海芙上前虚扶一把:“荣公公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吧!”
“谢小主。”荣德海谢过海芙,拂拂衣袖,站了起来。
“荣公公请坐,倩儿,上茶,对了,不知荣公公此番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海芙端坐在上座,尽量保持平静,语气和缓地说道。
荣德海弯腰谢过海芙:“谢小主赐座,奴才此番前来,是奉皇上的口谕,请小主今晚前去一同共进晚膳。”
什么,用晚膳?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今晚又要侍寝,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海芙心里就直发毛。
“主子,主子……”见海芙半晌没说话,倩儿赶紧提醒着。
“噢,好的,荣公公,烦你转告皇上,我一定会准时前去的。”海芙经玉穗提醒,赶紧回过神来,回应荣德海。
荣德海将圣谕传达后,就告辞离开了兰芙宫,倩儿瞧见荣公公离去,赶紧拉着主子,唤芷兰和蕙梅过来,要给主子好好梳妆打扮。
海芙制止住她们,蕙梅不解:“主子,今晚上万岁爷传您一起共用晚膳,这可是好事啊,主子应该好好打扮一番,吸引皇上的注意,给皇上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是,凭我们主子如此出色的容貌和才学,主子一定会荣宠不衰的。”
芷兰和倩儿听得连连附和,海芙笑笑,不置可否,她们都不了解自己的心思,自己也不好说破,自己只是个不奢望争宠,想平平静静过一生的平凡女子,自己都已经可以避宠,希望远离纷扰斗争了,为什么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实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愿望在如今看来,怕更是奢望至极了。
因着那一夜不好的遭遇,海芙对皇上并不存在好印象,在她印象中,他带给她的只是羞辱,留在回忆里的是熏人的酒味和撕心裂肺的痛楚,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让她噩梦连连,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惊得冷汗直冒,衣衫尽湿。
好不容易快要忘却了,为什么偏偏又要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海芙忍住心中那股厌恶感,拒绝了倩儿她们的帮忙,不肯费心妆扮,只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换了一件水蓝色的合裁织锦苏绣对襟宫装,裙摆处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头上除一支芙蓉簪之外,并无多余的配饰,整个人的打扮略显素净了些,想了想,又拿出那对水蓝色的耳坠戴上,精致的瓜子脸上薄施脂粉,清丽得就像是雨后吐蕊的花朵一般娇嫩水润,虽是简单的打扮,却丝毫不减她天生丽质的容色,此番装扮,更让她看上去就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灵动飘逸,清新脱俗。
倩儿她们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不像其他妃嫔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极尽所能的打扮得明艳动人,好吸引皇上的注意,不过她们知道主子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所以她们也没有多问。
打扮妥当,宫外早已准备好了轿撵,海芙缓缓地起身,上了轿撵,倩儿瞧见主子脸色苍白的样子,担忧极了,跟在海芙的身后,忍不住唤了一声:“主子……”话中透出浓浓的关切之意。
海芙回头冲倩儿报以宽心的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没事,倩儿她们几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轿撵越走越远,直到连影子也看不见了,才回宫去。
轿撵很快到了元清宫,海芙在内侍的搀扶下,小心地迈出轿撵,往宫里走去,元清宫的宫女见状,赶紧上前屈膝弯腰,躬身行礼,搀扶着她走到正殿内坐好,上茶后,就恭敬地站在一旁,伺候着。
海芙耐心地坐在檀木花椅上等候着皇上的到来,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皇上的身影,看来皇上此时不在元清宫,那暂时可以缓缓神,海芙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可是一直等到掌灯时分,还不见皇上回来,却只见荣德海急匆匆地回来了,他加紧脚步走进正殿,走到海芙的身前,跪下行礼:“于贵人吉祥。”
海芙伸手示意他起来:“荣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想请问荣公公,皇上什么时候回来呢?”
荣德海恭敬地低头答道:“启禀小主,皇上在养心殿与众大臣议事,他吩咐奴才回来告诉您,不用等他一起用膳了,奴才伺候您先用晚膳。”
海芙‘哦’的一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荣德海便吩咐御膳房上晚膳,安排妥当,便恭敬地立在一旁伺候海芙用膳。
晚膳虽然很丰盛,可或许是吃惯了清淡的膳食,今晚的菜色似乎有些不对胃口,所以,海芙只用了一点便放下了银箸。
刚用过晚膳,海芙便觉得胸口闷闷的,胃里一阵翻滚,似要作呕,但她极力忍住了,赶紧抿了一口热茶,顿觉好了一些,刚放下茶杯,就听得宫门外的内侍高声喊道:“皇上回宫!”
海芙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发饰和衣饰,垂首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紧张极了。
她紧张得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整个人神经绷得紧紧的,胸口闷闷的,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好难受,她只好拼命忍住。
突然,一角明黄的衣袍映入海芙的眼帘,她知道,皇上已经进来了,赶紧按照宫里的规矩,给皇上行礼请安:“臣妾兰芙宫于氏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圣云挥挥手,示意底下的人都出去,这才伸手扶起海芙,缓缓开口道:“起来吧,不必拘礼。”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海芙好想抬起头看个究竟,可是又怕坏了规矩。
圣云望着一直低头不说话的海芙,知道她应该是紧张,不由得放慢了语调,和颜悦色地说道:“抬起头来,别紧张,朕又不是老虎,你还害怕我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