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站住,这里不允许外人过来。”张大宝拿着锄头,战战兢兢的对着迎面走过来的一群人说道。
“老乡,我们是陛下派来丈量土地的,烦请带我们去你们村里转转,给你们解释一下为何要丈量土地。”朱铱看着战战兢兢的张大宝说道。
“大胆刁民,还不带特使去村里。”县令章光斗厉声喝道。
朱铱看了看沈廷扬,笑了笑。
沈廷扬对于自己的这个好友开始厌恶起来,人的价值观一旦开始相左,就再也不会聚头了,甚至可能会反目成仇。
沈廷扬说道:“章大人,听在下一句劝,你若是继续保持这种态度与原则,在官场怕是很难再走下去。”
章光斗听到沈廷扬的话,脸开始发烫,谁还没有少年时,章光斗想起自己跟沈廷扬一起愤世嫉俗痛恨官场做派,一副为民做主的豪气云天。
章光斗听到沈廷扬叫自己沈大人,知道两人的友谊只怕是就此结束了,说道:“沈兄,你不知道,对于这些百姓,不能对他们太好,否则就蹬鼻子上脸。”
“百姓何辜,你们不为他做主,不站在百姓一边,对百姓极尽压榨之能事,他们信任你才是有鬼了。”
章光斗听到朱铱的话,脸色一冷,回道:“特使,本官突然想起还有公事要处理,你们自便。”
说着一甩袖便带着衙役吏员走了,边走边说:“等会儿本官写一封信,你去交给南京的钱大人,本官倒是要看看你们如何去量土地”。
朱铱不在乎,此时还用不到县令,宣传的事情,有县令在反而帮倒忙。
张大宝是章光昕派来拦截丈量土地的人的,许多佃户以及有土地的农民被章光昕怂恿。
张大宝带着几十个村民一起,将土路给截断,隔着缺口对峙。
有好奇的孩子在河边的大柳树上看热闹,包括张大宝的孩子,虎子。
此时路卡两边,一边在忙着解释为什么要量土地,希望去村里给大家解释,另一边是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是大骗子。
就在此时,扑通一声,孩子落水声传来,由于刚下过雨没多久这条河水的流的有些急,河中时常有漩涡。
张大宝听到有孩子喊:“虎子落水了,快救人啊。”立刻急了,扔下锄头就要往河里跳。”
被一个同伴拉住,急忙喊道:“大宝你不要命了,你不会水,快快快,你们水会水,抓紧下水救人。”
就在一群人急的团团转,树上的孩子着急之时,柳树突然倒了,树上的孩子纷纷落水。
这时候村民中会游水的急忙下河去救人,朱铱这边士兵大多都来自陕西省,会水的人不多,仅仅有一人会游泳。
有个士兵将量土地的绳子打个结扣,摇着往水里一扔圈住一个孩子便拉上来。
就在村民与士兵七手八脚的将孩子捞上来后,发现不见虎子的身影,会水的那个士兵又再次跳入水中,沿着虎子可能被冲走的方向潜下去寻找。
一群人在岸上着急的等了许久,不见士兵也不见孩子的身影。
就在都绝望之时,远远的看见士兵拉着虎子艰难地往岸边游。
就在士兵筋疲力尽时,距离岸边还有五六米,眼看着要功亏一篑,那个抛绳套的士兵再次抛出。
将筋疲力尽的士兵拖上岸时,士兵最后一丝清醒消失和虎子都处于昏迷,士兵还死死的攥着虎子的手。
朱铱和深廷杨则在岸上按照赤脚医生手册上的办法不断地帮那些上岸的孩子吐水,见虎子和士兵上来后,又转去给二人施救。
朱铱不断地按照溺水施救办法给虎子倒水,按压胸部,人工呼吸。
张大宝见朱铱折磨虎子,哪里肯依,吼道:“人都死了,你们还折磨他,虎子虎子。”张大宝想上前将朱铱拉开。
朱铱喊道:“拦住他,周围的人都散开。”
施救了许久,针扎人中、涌泉、内关、关元等穴,虎子依旧没有好转,面色酱紫。
就在朱铱快要绝望之时。虎子咳嗽了一下,朱铱又都重拾信心继续施救。
终于虎子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哇哇大哭。
张大宝见虎子活了过来,三十多岁的汉子哭的跟虎子一样。
昏迷的士兵只是太累,身体到了极限昏过去,在虎子之前便醒了过来。
朱铱趁势喊道:“快回去煮一些姜汤给所有下水的人喝,水凉别生了病。”
村民都默契的没有提拦着不让进村的这一茬,默认朱铱他们进村。
到了村子之后,恰好被章光昕看到,对着张大宝吼道:“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干什么吃的不拦着他们,信不信明年给你家租子涨两成。”
张大宝甩开章光昕的手,看了一眼章光昕没有说话,回屋烧水煮姜汤去了。
章光昕一脸的尴尬,又对着张大宝的邻居责问。
这时候朱铱站出来问道:“你是哪位,在这里吆五喝六的。”
“这些都是我家的佃户,怎么着,你要护着他们?”
“佃户跟你家也只是契约关系,不是卖身关系,你休要在这里狂吠。”
“你你你,你敢骂我是狗,你给我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沈廷扬站了出来说道:“看你衣着,你应该是个读书人吧,为何如此大喊大叫失了礼数,成何体统。”
沈廷扬提到读书人的身份,章光昕闹了个大尴尬,平时嚣张惯了,在外人面前一时忘记装起来读书人的样子。
“不才,才考中秀才,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章光昕就这么突兀的变脸,由刚刚的狰狞变得温文尔雅回沈廷扬一句。
“新科进士沈廷扬,你这才像个读书人的样子,你倒是说说为何拦着我们进村,看你样子你不是这个村的吧,你这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我们的?还是专门在这里盯着他们有没有拦住我们的?”
章光昕从这些人过来就没看到县令章光斗,看来章光斗没有劝回这些人,而是因为一些事自行离开了。
章光昕说道:“朝廷要丈量土地,我等自当遵守,哪里会拦着,都是误会。”
朱铱也不再想去听章光昕的解释,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可以离开了。”
章光昕看着全副武装的一群人,客套了几句便带着人赶紧走了,总之践行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待章光昕走远后,沈廷扬说道:“果然如你所说,这些人天然的具有投降性,只敢站在幕后胡作非为,实则脊骨和膝盖都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