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才刚刚犹豫了一下，苏婉柔就像是有察觉一般，忽然回过头来。
那一刻，秦长越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苏婉柔也就这么与她对望，静默在二人之间缓缓流淌。
“越哥哥，”过了一会儿，还是苏婉柔先行开口道，“你回来了。”
在秦长越离开京城，去往边关作战的时候，苏婉柔曾经有过无数的幻想。
她幻想过多次，她们重新遇见的场景。
因为秦长越说过，等她凯旋，就会娶她。
可是现在，秦长越要嫁给别人了，她再也没有希望了。
她曾想过要一头扑进秦长越的怀里，对她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
但是现在，有另外一个人，将揽秦长越入怀。
她曾经渴盼过的一切，并没有另外一个人拥有秦长越，反而是秦长越取代了她。
之于此，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喜该愁了。
秦长越缓步过去，站在她面前，微微垂头看她，“婉柔，一切可都还好吗？”
秦长越说完，便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没什么意义，可是，总还是要问一下。
苏婉柔低头，微微垂眸，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起来，不叫秦长越发现。
她想和秦长越说，越哥哥，没有你，我怎么可能会好呢？
但是她却不能这么说，若是真的这么说了，秦长越会很难受的。
她宁愿自己难受，也不要秦长越难受，因为秦长越难受，她会更加难受。
“越哥哥，”苏婉柔骤然抬起头来看她，眸子弯弯，“我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
秦长越也看得出她的委屈和难受。
苏婉柔微微别过头去。
她若是再和秦长越对视一会儿，就真的压制不住要哭了。
她期盼了那么久，全部落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受？
秦长越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婉柔，”秦长越柔声开口道，“我很对不住你，但是婉柔，我真的没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你去退婚，好不好？”
无论怎么样，秦长越都要让苏婉柔甩了她，而不是她甩了苏婉柔。
不然，苏婉柔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那些闲来无事的妇人们，最擅长的就是捕风捉影，她们会添油加醋，将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秦长越不在乎，但是苏婉柔不能不在乎，她往后还要嫁人，还要拥有幸福。
而唾沫星子能杀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婉柔会被她们杀掉的。
她已经足够对不起苏婉柔了，所以，她纵然知道提出这个要求会让苏婉柔很难过，却也只能还是这么说。
可是，苏婉柔却狠狠摇了摇头，她咬唇，差点哭出声来，红着眼睛道：“不，越哥哥，我不会这么做的。”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主动退掉和越哥哥的婚约。
“婉柔......”秦长越还想说句什么。
苏婉柔死死咬唇，拼命摇头道：“越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退婚的。”
说完，苏婉柔就转身，匆匆跑开。
秦长越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秦长越方才转身往外走去。
张清成赶紧跟在后头，忍不住问了一句：“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皇宫，述职。”秦长越冷声开口。
张清成骤然一愣。
按理来说，她一回京，就应该回宫述职的。
但是她却非要先回秦家，然后再来苏家。
可是现在，她来了苏家，却连苏奕和苏安国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要离开？
张清成是真的不知道秦长越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问了秦长越，秦长越却并未回答，只道：“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
张清成也就没有继续再问。
反正，自打跟随秦长越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不管秦长越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
秦长越也是想过了，才决定这么做的。
她不想再去见苏奕和苏安国了。
苏奕是个聪明人，苏安国更是见过大风大浪，善于观察人心。
秦长越不敢保证，要是站在他们俩面前，会不会被看出她的真实意图来。
所以，她还是要先进宫才行。
待到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秦长越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张清成道：“老张，有一件事，只能你去帮我做。”
“将军请讲。”张清成弯腰道。
凡是秦长越叫他做的事情，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长越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清成脸色变了变，抬起头来想要说句什么，但是看着秦长越的脸色，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是，将军！”张清成狠狠点头道。
虽然说，他知道秦长越的做法，会给她带来一定的伤害，但是苏婉柔，的确为秦长越付出了不少。
若是就这么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吃了亏，秦长越却什么都不表示的话，那么，她也就不是他认识的秦长越，不是他追随的将军了。
张清成领命，匆匆退下。
秦长越则独自进了宫，去见楚承昌。
楚承昌已经在宫里等了秦长越有一会儿了。
旁边还有不少的大臣。
楚承昌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如今秦长越功高盖主，竟然都敢叫他等着了？
但是楚承昌什么都没说的，倒是旁边的曹大人冷笑一声道：“秦将军倒真是有意思，从边关回来，不先行进宫述职，倒不知道，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秦长越的反应。
秦长越面不改色心不跳，浑然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她看着楚承昌，眸光清冷。
“不是臣想要叫皇上等，实在是臣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去先做。”秦长越道。
“哦？”楚承昌挑眉，“不知道在秦将军眼里，有什么事情比这江山社稷更为重要的呢？”
“臣，去见苏家小姐，苏婉柔了。”秦长越照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楚承昌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秦将军虽然和苏小姐订婚了，但是也不至于恩爱缱绻至此，回京以后甚至不来宫中述职，就非要先见一面吧，难道将军是这样耽于儿女情长的人吗？”
秦长越抬头，“皇上误会了，臣，是去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