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也没有多少尴尬,兰子榭虽然从初见,就一直对她十分温柔,也劝诫过她不少,但是其实真正有用的,兰子榭也并没有告诉什么给秦长越。
秦长越自小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她想要做什么,自然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也并不觉得自己不听兰子榭的,有多少羞愧。
秦长越从小路上走过来,路过那假山的时候,心头又是一抖,而后就停了下来,兰子榭微微歪了歪头,有几分疑惑。
像是一头巨兽,吞噬掉了全部的风。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秦长越问兰子榭。
兰子榭拧眉,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只是摇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秦长越见兰子榭面上神色不像是撒谎,便也没有多说,只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秦长越敢笃定,自己肯定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只是兰子榭此刻在跟前,她也没有办法查探。
兰子榭倒也没有追问,只伴着秦长越一道往前走,他还邀请秦长越一起去他那坐坐,说王妃前几日赏了点好茶叶,叫秦长越去尝尝。
按理来说,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邀请,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后院里伺候王妃的,虽然说要争宠,但也还是要联盟的。
可是在这个后院里,一切都很不一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过于淡薄,不要说串门了,就连兰子榭现在对自己的这些关心,秦长越都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兰子榭同秦长越说,在这个后院里,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管闲事,减少好奇心。
“做的越少,错的越少。”兰子榭偏头看向秦长越,微微一笑,眸子里仿佛盈了一汪春水,脉脉尽是柔情,内里却藏着冬日里还未化完的冰。
那一刻,秦长越想要问一问兰子榭,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总是要来管我的闲事?
但秦长越并没有问,只是一脸感激地点头。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一人急匆匆过来,对着兰子榭点了点头,“兰公子,王妃说,今晚想要见您,您快准备了,和小的一同过去吧。”
这人话说得客气,但毕竟是在王妃身边伺候了很久的,所以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力量。
兰子榭没办法拒绝,也不会拒绝,在这后院里,人人争取的,都是徐荣荣的宠爱。
兰子榭面上却无多少惊喜,只朝那人浅笑,“烦请稍等一下,我进去给文文拿点东西,请她略坐一坐。”
“小的倒是不怕等的,可兰公子也知道王妃的脾气,回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小的可担待不起,再说了,王妃如今又想起了公子,那也是公子的福气呢。”那人带着几分不屑看了兰子榭一眼。
其实按兰子榭的长相和脾性,早就该得宠了,先前,他也的确是很快就得宠了,但他却来了这里就时不时生病,身子孱弱得厉害,每次都会被人插了空子,无法长久得宠。
徐荣荣反复想起他几次,已经算是他的造化了。
本来有不少人都猜,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得宠了,毕竟徐荣荣可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再这么喜欢,几日不见,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那人想着,目光从秦长越的身上略过,他们都是消息灵通的人,自然是知道,秦长越先前在那边,也是极为得宠的,但是来了这边以后,王妃还不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以至于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些人也不会对秦长越态度太差,毕竟像兰子榭这样被徐荣荣想起很多次的人虽然少,但是失宠一次再度得宠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所以秦长越还是很有机会的。
听了那人的话,兰子榭面上一时间也有几分挂不住了,秦长越赶紧赔笑道:“且巧想起来回去还有点事情,便不叨扰兰兄,先行辞过了,兰兄快回去准备一下吧,咱们的事情,往后再说也是一样的。”
秦长越这便离开,兰子榭也跟着那人进了院子。
秦长越走了一段距离,却忽然回过头来,往兰子榭的院子方向看去,她微微眯起眼睛,面上扬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后院里,若真的人人都想得宠,那么兰子榭怎么会经常生病,为什么在被王妃召幸的时候,却不见欣喜若狂?
纵然兰子榭生得清冷,像是不染红尘分毫的仙子,但秦长越才不信这些,若他真的淡泊名利,当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秦长越慢吞吞挪了回去,却在院子里迎面撞上了赵无双,他满脸的慌张,见到秦长越的瞬间方才松了一口气。
“你可回来了,你若不回来……”赵无双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满脸都升起惊恐,下意识就伸手去抓秦长越的胳膊。
“你同我来。”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秦长越却感觉赵无双已经费尽了力气。
她本最厌烦别人触碰,但感觉赵无双怕是真的有事,便也就没有反抗,只将自己的手抽了出i,然后对着赵无双点了点头,“走吧。”
秦长越跟着赵无双进了他的房间,李果且巧打开门来瞧见,冷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就要开始练习技术了?”
秦长越知道李果这又开始往龌龊的方向想了,只微微拧眉,赵无双脸色一暗,本想和李果说点什么,到底是咬了牙,只拉了秦长越进来,将门合上。
李果在外头啐了一口,尖声骂道:“什么玩意儿!从前也不想想是怎么来找我的!现在倒要装干净,拣着高枝儿往上爬!不要脸!”
李果骂得愈发难听,赵无双却充耳不闻,坐在桌边,浑身上下都抖个不停。
“这事,我本该烂在肚子里……”赵无双喝了一口茶,将手按在大腿上,不叫自己颤抖得厉害,“但是我思来想去,总得和人说一说,这个后院里,怕也只能和你说了。”
赵无双说着,还不由自主往外头看了一眼。
其实,他最想选的,当然是李果,先前在那个后院的时候,他和李果虽然不像是秦长越和张大勇那种交心的兄弟,但也是交好的。
可是李果实在是不成器,好多事情,赵无双也没办法信任他。
虽然吴文文这张脸看起来比李果还要柔弱天真,但赵无双就是无端端信任秦长越。
“你说吧。”秦长越抬头,轻轻瞟了赵无双一眼。
就这轻飘飘一眼,赵无双瞬间就安心了不少。
“我今天,误打误撞,去了那边的一个湖。”
“哪边?”听到“湖”这个字眼,秦长越便赶紧问道。
她也一直觉得那个湖还有假山有点不对,不过赵无双指了一下方向,倒是和她去的不一样,毕竟这硕大的宅子里,有很多个湖,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怎么了?”秦长越见赵无双提起那个湖就满面惊恐,便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
赵无双一张嘴,上下牙都嗑在一起铿铿作响,“我今天去湖边坐着,见一条鱼翻了肚子,我就顺手把它捞了上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无双狠狠打了个寒噤,右手死死抓住桌角,骨节泛白,青筋毕露,“我看见那鱼,长着一嘴密密的尖牙,和普通的鱼完全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它的嘴里,还卡了一个东西……”
赵无双将整张脸都埋在了手里,虽然声音有几分沉闷,但秦长越还是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那条鱼嘴里,卡了一根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