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晚雪知道秦长越心里也不好受,便没有多说,只应下了这件事,说会去替秦长越准备。
秦长越也不打算去征求楚承昌的意见了,秦家想要和苏家联姻的话,就算是楚承昌想要反对,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强强联手,往后楚承昌要是再有什么别的念头,也能稍稍忌惮几分。
秦长越成亲,也能让外头的风言风语少一些。
此事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除了对苏婉柔。
秦长越特意告诉孙晚雪,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聘礼也是往多了给,要让苏婉柔把公主的风头都盖过去。
秦长越无法给苏婉柔一个优秀的夫君,就只能给她一场盛世婚礼。
她要让苏婉柔成为楚国百年来最为风光的新娘。
苏家和秦家都是豪门贵族,自然是不缺钱,孙晚雪也都一一应下。
不过孙晚雪也还是问了一句,明日如果要去提亲的话,是不是要叫上杨淑香。
到底在外人看来,杨淑香还是秦家的主母。
秦长越只是摇头。
苏家想来并不会介意这个,而叫了杨淑香去,只会坏掉自己的事情。
秦长越现在完全不相信杨淑香了。
只好好养着她,不叫自己的大伯在九泉之下无法安息罢了。
孙晚雪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虽然已经想好会用本多办法来补偿苏婉柔,但是夜里,秦长越想到苏婉柔那般开心的样子,心里还是难受得睡不着。
苏婉柔实在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就应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秦长越越想越觉得良心不安,觉得自己就是毁了苏婉柔一生幸福的恶魔。
秦长越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死死咬唇,满心的纠结。
怎么办,自己还能怎么办?
和苏婉柔成亲,她固然会欢喜,可是总有一日,而且很快,她就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到时候,她会有多绝望?
不和苏婉柔成亲,自己话已经放出去了,又要叫她希望之后再失望吗?
不管怎么做,自己都是个恶人。
秦长越觉得左胸口闷闷地难受。
她掀了被子下床,想要到窗边去透口气。
可就在这时候,窗户上却忽然印出一个人影。
秦长越眯了眯眼睛,看不分明。
但是她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是谁了。
楚凤歌推开了窗子。
夜里昏暗,秦长越房间里又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所以根本看不清楚凤歌的模样。
可秦长越知道,那人就是楚凤歌。
秦长越白日的时候就知道,楚凤歌今晚会来找自己。
她希望楚凤歌来,也希望楚凤歌不来。
他若不来,她会难受。
他来了,她也不好受。
秦长越是能看清楚自己的心的。
她知道楚凤歌喜欢自己,也知道自己喜欢楚凤歌。
但是那又如何呢?
纵然她明知楚凤歌与楚天阔是不一样的人,可是经过创伤之后的心就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没有办法去信任一个人的爱,也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喜欢好好表达出来。
从前她可以为了一个人翻山越岭,只为了一个拥抱。
如今她仍旧有翻山越岭的勇气,却再也不敢拥抱了。
没有开始,就不会结束,没有期望也就无所谓失望,没有拥有,就永远都不会失去。
楚凤歌在推开窗子的那一刻,眼睛里还倒映着月亮的光芒,可是看见秦长越的样子,光芒却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
为什么,不能给我哪怕一点点的回应呢?
明明你也喜欢我啊……
我想你也许经受过什么伤害,我想与你一起愈合这伤口,可是我找不见。
你为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呢?
把你的伤口指给我看,我会亲吻你的伤疤,让它重新变得平滑,好吗?
楚凤歌心里难受,却又不想将秦长越逼得太紧。
他挤出一个笑容来,“秦将军即将大婚,我来祝贺一下。”
楚凤歌的本意是想调侃一下气氛,谁知道秦长越倒当真抿唇道:“那就多谢裕王爷了。”
楚凤歌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垮了一下去。
话刚出口,秦长越也后悔了。
她为什么非要这样拒别人于千里之外呢?
为什么非要去伤害一个人呢?
可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总害怕靠近了之后又会受到伤害,索性就先亮出自己的獠牙来。
伤害了别人之后,她也会内疚,于是愈发痛苦,更加没有办法好好对待旁人。
“你打算怎么和皇上说?”
楚凤歌转移了话题。
他与秦长越谈论正事的时候,两个人就可以正常相处了。
也只有谈论正事的时候,秦长越才不会充满锋芒。
果然,楚凤歌一说完,秦长越身上的那种防御状态就消失了。
“明日先去苏家,然后再去通知他一声就是了。”
先去苏家再去见楚承昌,秦长越这是打算先斩后奏了,的确也只是去通知楚承昌一声了,完全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可能会不同意吧,”秦长越笑了一声,“他给我选的那些姑娘,没一个家世煊赫的,可见是不想叫我的妻子母家势力过于强悍,可我就偏偏不遂了他的意。”
秦长越笑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狡诈,像是一个在恶作剧的孩子。
楚凤歌一时间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她说“我的妻子”四个字的时候,是不是过于自然了一点?
楚凤歌还真的有点害怕,万一秦长越从此以后就喜欢女人了怎么办。
“其实今日的事情,你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法来给苏小姐解围的。”
“我知道,别的办法虽然不够好,但总有解决的办法,但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秦长越神容哀凄,“总归是我对不住她。”
“往后我也会帮苏小姐观望着的,看看能不能帮她找到更好的归宿。”
楚凤歌宽慰了秦长越一句,却也是真心实意说出这话来。
秦长越此刻和苏婉柔成亲的话,也是当真可以缓解一下压力。
苏婉柔是秦长越的恩人,便也是自己的恩人了。
楚凤歌这辈子都会记得苏婉柔的恩情。
秦长越苦笑一声,“她若需要,我这辈子赔给她也是使得的。”
楚凤歌却不这样想。
你的一辈子若是给了苏婉柔,我又要怎么办?
然楚凤歌现在决然不会给秦长越这样大的压力。
我既喜欢你,就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所以,我不急。
我可以等你。
“到时候再看苏小姐的想法吧,人的想法都不是固定的。”
秦长越也是笑笑,没有反驳。
第二日一早,孙晚雪便派人来喊了秦长越,而后二人一道去了苏府。
苏安国早就收拾好了,等秦长越请完安,就颤抖着手拉住了她的手。
“小越啊!你是真的有本事啊!”
苏安国笑得爽朗。
苏婉柔躲在屏风后头一脸的羞怯。
昨天晚上回来以后,苏奕就把秦长越的意思告诉了苏安国,苏安国也很是开心。
所以今天一早就等着了。
孙晚雪带着的媒人过来,将秦长越和苏婉柔好一顿夸,只夸得二人天上有地下无,乃是这世间最配的良缘。
若是不在一起,都是暴殄天物。
这媒人的嘴实在是利索,连秦长越的脸都红了起来。
将这采名问吉的流程一一走了过去,苏家自然也是欢喜的,不会不同意。
孙晚雪又说了一下秦家准备给苏家的聘礼。
苏安国也是大手一挥,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这个。
不过他面上的笑容倒是更盛了几分。
苏家虽然不贪图这点东西,但看是看重秦长越的心意的。
她给了婉柔这么多东西,可见是真的看重婉柔的。
如此,苏安国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