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晚雪拉着秦长越的手，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元娥仍旧在一旁怯生生站着，不敢凑上前来。
杨淑香也是叹气，但看向秦长越的时候，还有几分目光闪躲。
毕竟之前，还是她和百里琉璃勾结，让秦长越栽了个大跟头。
秦长越倒是没有提这件事，不过杨淑香心里清楚，秦长越是不会就这么翻篇的。
要不然，她怎么不把长安给自己带回来呢？
杨淑香到底是耐不住，问了一句。
秦长越虽然是看不见，但是转过头的时候，眼神里的寒冷还是让杨淑香缩了缩脖子。
“长安在苏家过得还是挺好的，一时半刻还不用把他接回来，我手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一时半刻也顾不上他。“
杨淑香觉得秦长越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她要处理的，不会就是自己吧。
杨淑香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当天晚上甚至没有睡着。
但是当晚没有睡着的，却不只是杨淑香一个人。
楚天晋已经从城外回来，一身的伤，好在都没什么要紧。
百里琉璃和百里封岳坐在楚天晋对面，皆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秦长越怎么会忽然回来，“百里琉璃死死蹙眉，“祸害留千年，说的果真不错。”
百里封岳只把wan着自己手边的茶杯，一句话都没有说。
“哥哥在想什么，我记得先前，哥哥对那秦长越好像还很感兴趣啊。“
百里琉璃冷冷一笑。
百里封岳没有说话。
楚天晋看了看这兄妹俩，也是不知该如何说。
“二殿下对这件事，先前也是一无所知吗？”百里琉璃见百里封岳不说话，忽然又把矛头转到了楚天晋的身上。
楚天晋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并非完全不知道，若不是苏奕的帮忙，他也不可能从行宫里面出来，但苏奕也从来没有把所有的计划告诉过他。
他提前的确是不知道，可是现在看这情形，若说没有苏奕帮忙，秦长越回来得如此凑巧，谁又会相信？
从前身处其中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现在事情尘埃落定再回头去看，分明这一切，每一步，都是在给秦长越铺路。
楚天晋升起几分因为自己做了棋子的不甘，但细想去，从最开始，苏奕就和他说过，他们俩是要互相利用的。
百里琉璃冷笑了一声，“本以为总算是铁板一块了，没想到还是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也难怪汲汲营营，到最后一番心血，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的确是，今天晚上，最大的赢家，就是秦长越了。
百里琉璃气得咬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秦长越充满了敌意，其实当初非要嫁给楚天阔，也有秦长越的原因。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有一个侍卫匆匆敲门，算是打破了屋中叫人尴尬的沉默。
“什么？”百里琉璃瞬间蹙眉，狠狠拍了桌子，“你们是做什么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府上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赵夫人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啊……”
楚天阔出了事，整个三皇子府都是一团乱，谁也不知道赵影雪是怎么趁着人不注意，就跑了出去。
百里琉璃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只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别说是赵影雪了，就算是赵沉鱼跑，她都不见得在意。
估计是看楚天阔没什么指望了，又怕自己折磨她吧，毕竟这赵影雪从前仗着楚天阔的宠爱，虽然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但也说了不少夹枪带棒的话。
百里琉璃没在乎，只是随便吩咐了几个人，出去找一找，倒也没放在心上，一个侍妾而已，和一个丫鬟也是没多大区别的。
百里琉璃不在意，安排下去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多在意。
于是赵影雪就没有被找到。
谁也不会想到，赵影雪趁着京城乱着，居然跑到了曹家。
曹大人最近在朝堂上早就没了什么地位，曹襄誉也是日日在家里躲着不肯见人，倒是没想到，赵影雪会跑过来。
曹襄誉恨透了秦长越，到现在，他虽然没有证据，但还是认为，自己沦落到如今地步，全都是因为秦长越。
可是后来，楚天阔也不甚在乎他了，他在朝堂上完全没了地位，就连京城里从前的玩伴，听到了风声，也都对他百般嘲笑。
虽然大家不会说得那么直接，但是每次出去的冷嘲热讽还是让曹襄誉吃受不住，从前他最是个喜欢浪迹花丛的，如今人道不能，他自然是再不愿意出门。
还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叫一个男人绝望呢？
曹襄誉无数次想到去死，但是想到自己还没有报仇，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算起来，曹襄誉和赵影雪，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他正经是赵沉鱼的表哥，而赵影雪虽然也是赵沉鱼的堂妹，但两个赵家三代前才是同一母所出，关系也早就不甚亲密。
赵影雪从小就是个眼波流转会魅惑人的，曹襄誉也曾对其有过想法，但后来也都不了了之。
到底赵沉鱼不喜欢赵影雪，而赵影雪也不是个顶漂亮的，勾不起曹襄誉多大的兴趣，后来慢慢也就抛到了脑后去。
但是现在的赵影雪，好像能帮曹襄誉做到不少的事情。
因为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一个孩子。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赵影雪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的，原本打算等自己的胎像稳固一点再和楚天阔说，一方面给他一个惊喜，另一方面，也好提高一下自己的地位。
谁知道偏偏是这个时候，楚天阔就出了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影雪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回家是不可能的了，赵家绝对不会接纳她。
赵影雪思来想去，不知怎么跌跌撞撞就跑来了曹家。
曹襄誉将她接了回去，她哭着和曹襄誉诉说自己的凄惨遭遇，若有若无地往曹襄誉身上靠了过去。
轻轻浅浅的香气飘到了曹襄誉的鼻腔里，勾起了他久违的悸动，仿佛此刻的赵影雪，还是未嫁时分的她，他也是从前无所不能的曹襄誉。
可是身体的反应却明明白白告诉他一切都和从前大不一样。
曹襄誉气得咬牙。
赵影雪软软糯糯地哭，“表哥，你说我怎么办啊……”
“没事，你既唤我一声表哥，我总是要替你打算的。”曹襄誉的目光在赵影雪周身划过，然后缓缓落在了她的小fu上。
外头的人都传说自己那方面有问题，可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一切谣言不就都不攻自破？
而赵影雪的这个孩子，简直就像是上天赐给自己的。
这一夜，整个楚国京城暗潮涌动，多少人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秦长越既然已经回来了，该面对的就也该面对起来了，但是她的眼睛……
孙晚雪已经开始派人去给秦长越找大夫，虽然心里还有许多话想要问秦长越，可怕她过于劳累，也没敢去打扰。
秦长越离开许久，陡然回来，竟有几分陌生。
明明还是她从前的房间，保存也和从前一模一样，可是现在她的世界一片黑暗，竟没有办法来往自如。
她站在窗口，任由晚风从她的耳边刮过。
入了夏，京城还是要比边关热上一些。
外头忽然有什么声音响起，秦长越微微蹙眉，侧了侧耳朵，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你倒是知道是我。”
有人翻窗而入，轻笑一声。
“毕竟也是和王爷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了，眼睛看不见以后，听觉倒是灵敏了许多，竟也能分辨得出人了。”
楚凤歌虽然已经习惯了秦长越目不能视，但陡然听见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