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叫他来,但他若真的不来,秦长越还是有几分失望的。
那一刻,秦长越也不知自己的欢喜是从何而来,但总归是欢喜的。
她摇了摇头,朝楚凤歌笑笑。
清晨的薄雾缓缓散开,微熹的阳光散在楚凤歌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几分暖意。
“虽然说过,但还是多余嘱咐一句,此行,将军一定要小心。”楚凤歌清冷开口,面色还是有几分白。
一路奔波过来,不过是靠着再见秦长越一眼的信念。
他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牵挂过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做事会放浪恣睢的人,可偏偏今天,他想来,就来了。
凌十七说他身子不好,不宜出门,他也是不听,总想着不管怎么样,总要见一面才好。
来见了,看了她的笑容,楚凤歌便觉得,自己是不虚此行了。
“我带着你给我的护心镜呢,”秦长越又笑,须臾觉得自己许是和楚凤歌太过于亲近了,便又整理了面上神色,恭敬道,“有王爷挂念,再加先帝庇佑,定然是无碍的,此番出征,臣定会为楚国鞠躬尽瘁。”
楚凤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抬手,“将军忠心,天地可鉴。”
时候已是不早,秦长越耽搁了一会儿,太阳就升起了好高一截。
凌十七与楚凤歌齐齐站着,眼看着秦长越翻身上马,消失在地平线外。
“想说什么?”楚凤歌瞥了凌十七一眼,见他欲言又止,便清冷问道。
“我说爷,您明明就想将军想得紧……”
“行了,拿来那么多废话,扶本王回去。”楚凤歌很是咳了一通,身上也没了什么力气。
凌十七皱了皱鼻子,有几分委屈,扶楚凤歌的时候袖子一沉,想到自己还带了包瓜子来,本来是想送给张清成的,也不知道他去往边关,还没有没有得嗑。
王爷也真是别扭,连自己都看得出来他对秦长越的情谊,偏还要藏着掖着,就不能像自己一样,坦坦荡荡的?
好吧,自己倒是坦坦荡荡了,刚刚光顾着看秦长越和楚凤歌,连句话也没和张清成说。
秦长越记得,前世的时候,只有楚天阔一个人会来送自己出征,如今来了这么多人,却偏偏没有楚天阔。
她当然知道,楚天阔现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单单是想到这一点,秦长越心里就舒坦了几分。
她向来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楚天阔曾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决然不会忘记,且会千百倍偿还。
楚天阔也早就知道,秦长越今晨要出征,天还未亮他便醒了,睁眼看着帐顶,一点睡意都没有。
秦长越啊秦长越,真是有你的。
楚天阔死死咬牙,双手紧紧攥拳,如若秦长越现下在他跟前,他非要杀了她泄愤不可。
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父皇那样斥责!
身旁的赵沉鱼发出一阵规律的呼吸声,迷迷糊糊之中还翻了个身,将胳膊搭在了楚天阔的身上,往他这边凑了凑,似乎是希望钻进楚天阔的怀里,让他抱着自己再睡一会儿。
楚天阔心里升起一股子怒气,抬手就把赵沉鱼的胳膊给扔了回去。
“殿下……”赵沉鱼惊醒,未曾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沉鱼这几日胖了些许,楚天阔低头看她的时候,她的下巴已经不像是从前一样尖尖的,脸上也有了不少的肉。
楚天阔看着心烦,下意识挥了挥胳膊,打在了赵沉鱼身上。
赵沉鱼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仍旧不知道楚天阔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却又不敢动弹。
楚天阔见状,眼神便温柔了几分。
差点忘了,赵沉鱼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了。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而且楚承昌年纪也大了,早就想抱孙子了,只是楚天盛那里一直都没有信,要是自己先有个儿子,一定会讨得楚承昌欢心的。
“无非就是朝中之事,你不用管,只安心养胎就是。”
楚天阔温柔开口,低下头去,赵沉鱼娇羞地闭上眼睛,却久久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的吻,悄悄睁开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看到楚天阔眼中有一丝厌恶和嫌弃一闪而过。
然后,他柔软的双唇就落在了赵沉鱼的额头。
“殿下……”赵沉鱼抱着楚天阔的腰,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楚天阔亦是温柔一笑,赵沉鱼仰头看他,双唇微微嘟起,做出一副求欢的样子来。
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楚天阔亲近过了,要不是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简直要怀疑楚天阔是不是不近女色嗜好男风,不过自打自己怀孕以后,后院就有几个侍妾很是不安分,像是想趁着自己怀孕,分一杯羹。
笑话,她可是未来三皇子府的女主人,怎么能让这些不入流的家伙爬到自己头上去!
楚天阔没有动作,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如果赵沉鱼没有看错的话,楚天阔那一瞬间面上似是有几分解脱。
解脱?和自己亲近,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吗?
自己可是他的妻子啊!赵沉鱼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难过,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她到底不敢在楚天阔面前表现出来什么,只跪送了楚天阔出去。
楚天阔出去的时候,百里琉璃就坐在前厅翘着二郎腿喝茶。
前几日楚天阔在朝堂上被楚承昌呵斥,已经算是半禁足,如今京城里愿意和楚天阔亲近的人是少之又少,敢登门拜访的更是不足一二,偏百里琉璃不在乎这些,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见楚天阔看向自己有几分疑惑,百里琉璃就扬起了下巴,轻笑一声,“怎么,殿下忘记答应过本公主的事情了?”
只要事成,就将永葆青春的法子告诉百里琉璃,这件事情,楚天阔当然还记得。
只是这百里琉璃也太不要脸了些,如今秦长越带兵出征,自己却被呵斥禁足,如此这般,也算是事成了吗?!
那若是事不成,自己现在岂不是早就成为了阶下囚,刀下鬼!
楚天阔微微咬牙,面上不自觉有了几分怒意。
自己还没找百里琉璃呢,她倒好意思追上门来要东西!
“殿下不会是想赖账吧,”百里琉璃瞥了楚天阔一眼,“殿下叫本公主做的事情,本公主可都做了,朝堂之上辩不过旁人沉不住气,那是殿下的事情,和本公主可没什么干系吧。”
楚天阔不得不承认,百里琉璃说的有几分道理,斥得他空有一腔怒火,却一句驳逆的话也说不出来。
百里琉璃面上挂着盈盈的笑意,袅袅起身,朝楚天阔伸出一只手来。
看着那只皓白柔弱无骨的手,楚天阔微一咬牙,几乎要忍不住将这只手给折断。
“我呢,也不会这般无情,殿下如今不好过,我是知道的,”百里琉璃微微歪头,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殿下既然能和我走得近,为何不去我哥哥那里试一试呢?”
“我与他的关系不好,想来和殿下没有什么关系吧。”百里琉璃微微歪了歪脖子,见楚天阔面上有几分疑惑,轻声笑道。
楚天阔眯了眯眼睛。
这一对兄妹,还真是奇怪。
但如果能和百里封岳合作,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这个方子,还请公主笑纳。”
楚天阔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递给了百里琉璃。
反正这东西,他留着也没用。
这种违逆自然的事情,自然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果不其然,百里琉璃只扫了一眼那张纸,面上神色便是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