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错愕的抬眼,看着面前抱着玫瑰的男人,眸光像要摄人心魂那般,唇角噙着笑意如夏日里最温柔的风。
满院争艳的芬芳,在他面前都显得逊色几分。
沈眠从小就喜欢看新海诚的动画电影。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你的名字》里提到的——黄昏之时,能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
橘色的霞光映在谈宴初的侧脸上,他深邃的目光不偏不倚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沈眠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真挚与爱。
然而这种东西不应该存在于她和谈宴初的这段协议关系里。
这一切的太过如梦如幻。
她潋滟的双眸轻颤,片刻后垂下视线,接过那束曼塔玫瑰。
男人握着玫瑰的那只冷白的手青筋嶙峋,也成了这束玫瑰的装饰点缀。
沈眠慢半拍的接过这束曼塔玫瑰,“怎么还特意买一束呢?”
院子里的花,已经够多了。
谈宴初低磁的嗓音携着笑意,“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家花店。”
“那时又刚好想起你,就想着送你一束鲜花。”
沈眠握着花束的手指倏然收紧。
包装花束的纱纸发出清脆的声音,硌手的质感让她想到高三毕业时收到的一束匿名洋桔梗。
沈眠虽然从小讨人喜欢,但身边一直有蒲家的两兄弟——蒲星泽和蒲灿,还有沈嘉遇那护花使者。
大概因为如此,从没有人主动追求过她,也没有收过来自异性的鲜花。
记得初中的时候,沈嘉遇和蒲灿去打球,沈眠闲着没事就去找他。
去到的时候没想到蒲星泽也在。
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蒲灿问沈眠:“女神,你喜欢花吗?今天我赢了球,有钱!”
说着还掏了掏口袋里的五十块,是打球从沈嘉遇那里赢来的。
她一脸天真的笑道:“喜欢啊,可是我家里有满院子的鲜花。”
沈嘉遇哀怨的看着蒲灿手里他的五十块。
“你拿着我的五十块能不能买点好的?你难道不知道我家二伯在院子里种满了什么?”
沈眠用手顶了下沈嘉遇的肺,“你别老是欺负蒲灿啊。”
随后朝蒲灿开口道:“走,我们买奶茶去。”
于是蒲灿就开心的跟着沈眠肩并肩先行一步。
沈嘉遇看着沈眠和蒲灿蹦跶着快乐的脚步往奶茶店去的背影,攥紧了小手手。
他朝一旁的蒲星泽开口道:“我说的不对吗?什么家庭啊,还送啥花啊送!”
拿着他的五十块,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花掉了啦!
蒲星泽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有些端着,“确实,不该送花的,奶茶不挺好的。”
所以从那以后,沈眠也没收过身边人送的花。
唯一一次,还是高中毕业那天的那束洋桔梗。
那时候她想,估计是某个暗恋她又不好意思的小男生送的。
“沈眠?”谈宴初突然开口唤她,“怎么收个花还走神?”
他倏然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磁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萎靡,“这么不给我面子,我很受伤诶。”
沈眠:“……”
这是在扮演悲伤蛙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她还是忍不住伸手隔空装作摸了摸谈宴初的头发,“给给给,阿宴送的花花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这句话是真心的,今晚的她很开心,不止是因为这束玫瑰,还有这个几乎一比一复刻沈宅的院子。
“眠眠若是喜欢,以后每天都给你送,行吗?”
沈眠瞳孔微微蜷缩,脸上爬上一层绯红,心脏砰砰的加速像只小鹿乱撞。
最后她顺着他的目光木讷的点了点头。
在他的灼灼目光下,一时的迷恋。
等反应过来,她寻了眼李叔的踪迹,发现李叔也不在附近呀。
那就是说谈宴初这会的万般柔情不是演给李叔看的。
难道现在——是在报复她早上撩了他吗?
实打实的互相伤害有仇必报呀!
狗男人,心机真重!
……
屋内的芬芳确实没有院子来的馥郁,但至少也是将淡淡花香带进了屋里。
玫瑰是谈宴初送的,也是他修剪、插瓶的。
吃完晚饭,谈璟兴奋的带着猪咪又去了院子玩。
沈眠在客厅看电视综艺八点档。
她从落地窗看出去,恰好可以看到院子里谈璟。
谈璟这会正在打算将猪咪修勾搬上秋千上荡漾修勾。
猪咪的狗生实属不易。
李叔在一旁看着谈璟,笑得眯了眯眼。
就连沈眠隔着玻璃看着,眉眼也弯了弯,难掩的笑意从喉间溢出来。
这样温馨的夜晚,她突然觉得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
她视线回到茶几上,看着被谈宴初插好的曼塔玫瑰,突然想起了什么。
……
二楼书房。
房间没的吸顶灯没关,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亮着。
落地窗前的男人眸色深幽冷峻,像藏着锋芒般狠厉阴鸷。
可他手里却突兀的握着一朵雏菊,应该是从院子里摘的,月光落在它身上显得更加皎洁。
手心却不敢紧握怕伤着了它,像珍宝般躺在他宽厚的手心里。
蓝牙耳机里传来丁力的声音。
“谈总,上次商场骚扰太太的王富贵,出院后就离开京北了,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股权转让的合同,律师已经准备好,随时能送过来。”
“还有,太太的身世那边到目前没有什么十分有把握的线索,不过最近有点眉目,可能得从港城那边入手?”
早在当初沈如意找回后,谈宴初就开始着手调查沈眠的身世。
如若哪天沈眠想找回她的家人,他也能有所准备。
“港城?”谈宴初倏然皱了皱眉。
港城那边,能不接触,他是一点也不愿意接触的。
但若是为了沈眠的话……
“是的,或许不如考虑让孟少爷帮忙?这样也就不用经过你的手。”
孟浩南是谈宴初从小在港城一起长大的玩伴,他迄今还记得他转学来京北的时候,那小子哭得屁滚尿流的。
这件事,每年谈宴初都很乐此不彼的拿出来笑话他。
“港城那边你先别管,你往别的方向去查先。”
“好的,谈总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谈宴初踟蹰了片刻,“蒲星泽那边呢?”
没等丁力开口,书房的门响起,伴随一道清脆的女声。
“谈宴初,你在里面吗?”
谈宴初微微一愣,从落地窗回过身来,朝门口走去。
电话另一头的丁力回答道:“好像听说进医院了。”